说着命婢子摆好棋盘,布下座子,两边别离执黑执白,就此残局。留白提白子侵角起势,虞仲素黑子应对,口中却提起方才的诗来:
“兵器!”
外头繁星似水,风露中宵,留白感觉面上微微有了凉意,讳饰好脸孔,自司徒府出来后,行出很远,才变作那东林寺的大和尚法秀。
虞仲素眉毛动了动:“当时如何解释的?”
“留白听那两句如何?”
“容我先去回禀大人。”家仆低声道,扭身往里小跑去了。此人等了半刻,家仆已返来引他去见虞仲素。
小吏见他醒了,很有眼色,忙上前道:“郑大人还未曾返来。”吴冷西随即动手命人前去相迎检察, 未几时,遣出去的人飞来相报:郑大人返来了!
“留白,你这守势一如既往的凌厉,是故输了。”虞仲素丢手,“你看看我口中。”
“舌在牙先坠,柔者难摧挫,刚者不坚牢。《老子》里也有云,勇于用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二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你到处在明,争强好胜,这,才是输的启事。此为对弈小道也,治国大道亦是如此。”虞仲素的一番话其味无穷,留白思考半日,似有所得,方道:“纵是百炼精钢,也抵不过绕指之柔,看来小人想要说的其二,不必言了然。不过有一事,小人得请罪,那慎重查到了寺里武库。是小人的忽视,未及禁止。”
留白纳罕,却也只得凑上前去,旁观一眼,虞仲素笑问:“瞥见我牙齿没?掉几颗了?”留白道:“小人没数清,约莫两三颗?”虞仲素又问:“舌头还在吗?”留白发笑,“大人……”
吴冷西一凛:“数量呢?”慎重摇首:“为数很多,寺里多是青壮男人,又藏有这般可观兵器,大人还是尽快往成府去一趟。”吴冷西回声,慎重不成谓不灵敏,一语道破玄机,便笑道:“郑大人不虚此行。”贰心底明白,凡此各种,怕都比不过埋没兵器这一条罢了。
留白跟从虞仲素近三十载,本是虞府庄园的大典计,而自嘉平三十年伊始,转去东林寺,几年间便升为寺中大和尚,此时听仆人发问,遂笑回道:
“嗯,”虞仲素抬目想了想,前几日,廷尉署似是给上了道折子,言及当下一件命案,就产生在京畿重地,百官并不觉得意,总归是他廷尉署的职责地点,留白见他面上些微闪动,道:“真有此事?”
留白见他似有倦色,起家见礼,方要辞职,虞仲素幽幽道:“你再去查一小我,伯渊的教员,水镜。”留白更是迷惑,“那水镜先生,听闻长年云游四方,行迹不定,大人要小人查些甚么呢?”
就在吴冷西再度去拜见成去非的这日,亦有和尚于夜色中悄悄潜入了大司徒府前,来人轻叩三下别院的小门,极富节拍,很快有人应门,待看清面庞,悄无声气迎了出去。
虞仲素道:“就说东林寺僧徒浩繁,且地处城郊,佛经宝贝贵重,不得不加强防备。”留白游移道:“那廷尉署几人并非善辈,人精普通,怎会信赖?”
门外小吏叩了几声门,得了应允,方送出去些简朴的茶点之物。慎重也不拘着,亦因实在饿了,挽了袖子往案几走去,三两口吞了几块甜糕,道:“东林寺……”话刚出口,便噎得不轻,忙饮了盏茶,顺了半晌,抚着胸口持续道:“私匿很多人丁,下官重点查了寺院的牒谱,诸多比丘并不在牒,这东林寺另有一事很不平常,下官让小沙弥带路,几个都不肯意,终究里头一个说漏了嘴,说在东林寺,不敢随便乱跑的,怕撞破功德,下官本还想细问,他便死活不肯说了。厥后,”慎重不由皱了眉头,“下官正四周查着,没着意是从哪个方向走出几名女子,看打扮应是高门大户之家,只是那神情姿势,窃保私语间又飘来只言片语,下官……”慎重像是很难开口,夙来小巧的一小我,竟也会感觉脸红,吴冷西望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来缓缓喝了一口,浅笑道,“你思疑她们是来赴云雨之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