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在前谨慎翼翼带路,九曲回廊纵深盘曲,直到近了听事,半丛凤尾后闪出人影来。
马车载着许侃畴当年,顾曙在轿中掀了一角帘子,已看得一清二楚,低声叮咛了丁壶:“跟上,看往那里去。”
许侃眉眼里皆是暗火:“甚么人?”
刚送走顾曙半晌,小厮忽来报:“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船税不能不收,各处水路关津的景象分歧,不好一概而论,阿灰还是要好好考量一番再重新订价。”成若敖手底划着茶盖,“商旅承担太重,天然就要举高商价,到时百姓买不起东西,民气有怨,便要生乱。”
“不,公子,那几人是被绑在一起沉了河!”
这些人是如何碰到一起的?成去非心中存疑,抬眸看向顾曙:“何故?”
顾曙也安闲得很:“尚不清楚,不过既是在柳心坊,想必和官妓脱不了干系,那几人是捆了扔下去的,怕是上不来了。”
“人还在水里?”
“细心算来,我和士衡兄已了解十多年,昔日宗天子活着,士衡兄为侍郎,常与君见,不知士衡兄可还记得旧事?”
“大将军昔日风采,犹在面前。”许侃点头而笑,“只可惜侃现在远在上游,不能常睹大将军风韵,实为憾事。”
一起脚步轻巧,顾曙带人径直去了柳心坊。
“至公子。”
见成去非似在细考虑,顾曙接了小厮的灯,让了礼:“天晚了,曙告别。”
“大人珍惜人才,长辈先代他谢过。”
顾曙清楚成若敖所虑,不再强求,忽想起柳心坊那边不知环境如何,便起家告别,成若敖也不留他,命人挑灯相送。
而凡人不知的是,许侃和长史之间交谊并不平常,少年时一起街头卖夫役,疆场上同趟死人堆,生存亡死几次,一辈子够别人活几世用了。
大将军见状遂近身执手,许侃也不摆脱,顺着他的力道,两人倒像多年未曾会面的老友联袂进了听事。案几上奉着好茶,两人敛衣而坐,大将军亲身端了茶水递与许侃:
水面已复归安静,两岸看热烈的人群早已散尽,就是柳心坊也还是灯火灿烂,欢声笑语不休。一个戋戋家奴,竟真敢动许侃的长史,顾曙冷冷看着粼粼水光,他唇峰清楚,嘴角弧度生的好,勾起那么一缕嘲弄的笑,也叫人看不着名头。
许侃这才回神起家送客:“多谢顾公子把人送过来。”
“柳心坊出了事,传闻钱荻把江彝等人沉了河,子昭刚巧在那四周夜游,遂遣人来知会。虽不是大事,还是要奉告大人一声。”
“那江彝,被钱荻扔河里去了!”
“确有此事,此人叫徐靖,一向都担着巡查漕运的职,很精干,长辈正筹算保举此人,”顾曙正考虑如何插入此事,不想尚书令主动提及,便起家作揖施礼,“大人,徐靖乃勘验造船的奇才,又有多年漕运历练,长辈想荐其为京都监运御史。”
顾曙毫不料外,只低笑:“荆州的人可淹不死。”
黄裳躬了身子低首笑言:“太后明鉴,这是好体例,老奴这就去找今上。”
“你再去检察,不要走开,我晚些时候到。”顾曙内心有了数,敛了衣衿,正欲提步进成府,身后有马车缓缓愣住,只见成去非打帘而出,顾曙晓得他这是从虞归尘听涛小筑那边来,便先折身施礼:
前一阵,前京都监运御史因抱病请辞,一向无合适人选,可贵阿灰故意,不过这个位子掌侧重权,徐靖流派太低,上来就担此职,多有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