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历朝历代的三公,哪一个不是熬到七老八十,要么功高,要么德厚,总归人是折腾不动了,只等朝廷养老,天子乐得犒赏,臣子欢天喜地,面子两端都顾上,君臣相合,那是朝中嘉话。
“并州出事了?”
“大人,这……”史青靠近了抬高声音,“莫不是为并州之事而来?”
“小人求见大将军!”来人干唇四裂,一开口,排泄丝缕血迹。
隆冬倏忽而过,暑气消逝差未几时,日子便也到了立秋的风景。朝中三公的位置上,转眼只剩韦公一根独苗,总归不像话,好似天子多有亏欠。
“窦萧?”皇甫谧心底惶恐,缓缓俯下身,犹疑摸索,来人见皇甫谧认出本身,咧了嘴仿佛要哭出声来,却只是重重叩了头。李胜见状忙一把搀起窦萧,心底猜出几分端倪,同皇甫谧碰了目光,这才问:
殿上,成若敖欣然接管,并无半点不满,世人只叹即便是乌衣巷竟也节节败退,一味遁藏大将军锋芒,岂是悠长之计?
“林敏身在广州,路途悠远,等他到了并州,为时已晚,岂不迟误大事?”
世人争论不下,各有其理,殿上乱哄哄一片,直到成若敖出列,声音才垂垂小了下去。成若敖昔日在大西北守疆十余载,多有胜绩,与胡人交兵经历丰富,自有其独到观点。
英奴这才点头:“尚书令所言有理,并州之事应从长计议,眼下,该遣何人讨贼呢?”
“邓老将军的确可堪大任,臣可包管,臣要保举的人也恰是邓将军。”
寥寥数语,听得世人面上一愕,大将军话入耳中,目不斜视,自顾说道:
“伯渊爽快,不过这一次,你不必来的。”皇甫谧笑了笑,眼角早充满了风霜之色。
大司农府邸离桃花渡不远,天井规格不低,安插得清幽恼人。这一日,成去非亲身来访,立在那阶下少顷,借着灯光打量一番才去叩门。开门的小厮不熟谙他,犹疑道:
“可放眼朝中,另有比林敏更合适围歼并州叛贼的人选么?”
踏上熟谙的石板路,窦萧这才稍稍定下心来,这里是建康,大将军府邸,没有比这更安然的了,面前忽现半边红透的天,惨烈的哭喊声刺破长夜,窦萧身子又抖了起来……
这也是父亲直接命他来,而不通过中间人传话摸索的启事。
“胡涂!”李胜不耐烦喝断他,“你们不是胡人的敌手,那并州城的百姓就是了?!”一席话更让窦萧无地自容,也不再言语,只耷拉着脑袋,如丧家之犬。
立秋过后,气候更加枯燥,几日不落雨,大将军府邸前便是一片灰尘飞扬气象,来宾车马来往多,小厮们少不得每日朝晨在阶前洒水压土。
既然太傅无贰言,别人只要附议。英奴心中了然,下了圣旨,命樊聪为征西将军,邓扬为参军,率军平并州之乱。
“乌衣巷成去非,来拜访皇甫大人。”
皇甫谧笑着引座:“伯渊客气了,请入坐。”言罢同成去非一一坐了,面前年青人自有冷峻气度,和他父亲还是有辨别的。既然成去非亲身来,那必是成若敖的意义了,这么不避嫌,是有魄力。
听事里成去非负手而立,正抬头看着中心挂着的一幅水墨丹青。闻声前面动静,回顾看清来人,上前见礼:“冒但是来,还请大人包涵。”
“大人这是承诺了?”史青尽是不解,“大将军能承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