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石启虽早早来至府衙,点卯后却还是缺席三两位显官,世人等了半晌,方比及各家家奴姗姗来迟漫不经心替主家乞假,身材抱恙的,突焦炙事的,来由不一而足。世人听之,皆一副早在料想之内心情,面上却不便透露,只悄悄觑着坐上石启。
“站住!”守辕门的侍卫见他二人不知从哪冒然现身,且又跟了匹卖相不好的驴子,赶紧喝住了。阿三在石启的会心下,上前递了名刺官牒,那侍卫认出司马府及吏部的朱红大印,再看看石启两人,似是不能信赖,一时拿不定主张,遂答道:“请稍候半晌。”折身飞步迈下台阶之际,恰逢丹阳丞韦邕自府门而出,便躬身递过手中物什,低声问了两句,韦邕刚服了散,蓬头乱发,衣冠不整,正欲出门行散,只瞟了两眼对付道:“大印是不是真的我不晓得,人是不是真的我更不晓得。”
“是!”
“你说丹阳丞卧病在床,不便前来但是?”石启悠悠问韦家所遣家奴,这家奴夙来趾高气扬惯了,见石启毫无□□气质可言,黑黢黢乡间人模样,再加上听自家议论过新来丹阳尹,遂面无神采点头算是应了。
府衙辕门遥遥在望,因丹阳不比他郡,乃京畿关键,规制天然高出很多,自有天子脚下的气象,中间家仆阿三远远瞧见了,咧嘴笑道:“大人,这比大司马的公府还要气度!”
“是甚么功德吗?”石启哼笑一声,抬眼看了看那高檐大门,便翻身下驴,整整衣冠,踱步朝前去了。
见他一脸傲慢,坦胸露腹,就此飘然远去,阿三看得瞠目结舌,那边侍卫已过来道:“这位恰是丹阳丞韦大人,”面上竟是非常羡慕的神情,“韦大人乃名流,向来不拘末节。”
“在!”
“大人,小人这方晓得,原江左名流,爱在太阳底下捉虱子。”阿三忍不住暗笑,石启却还是未发一言,直到小厮飞身而出,毕恭毕敬至面前见礼,又有人随后而出相请,石启这才提步进府,在记室等人相陪下,大略将府衙走马观花看了一遍,且把府衙中各个属官相认一轮,便是这两样事忙毕,略略休整,就已到了该用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