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子,秦将军的书牍到了。”赵器风尘仆仆赶至身边,成去非一时不急着接,只将手底这一局走完,方拆开信,细细浏览一遍,面上也无甚窜改,赵器于一侧暗究半日,遂谨慎问道:
过后秦滔亦是烦恼不已,忙修书先行请罪。成去非捏着书牍,摆布深思很久,方微微叹了口气。
因三吴乃江左火线, 民少习战,各郡县府衙望风崩溃,面对马休一起势如破竹,吴海内史、临海太守、义兴太守皆弃城而逃, 马休也是以一举诛杀吴兴太守、永嘉太守、乌程令等诸多天子命官, 更大肆侵犯沈、顾、周等士族庄园无数,浙东八郡仿佛匪首马休私物。
待秦滔率府兵精锐铁骑赶来,更长于水战的马休一部掉头便撤,毫不恋战硬碰。因吴照一部丧失惨痛,秦滔亦本着穷寇莫追之理,只得先清算新败残局。过后同主帅成去甫又一面募军收拢民气,一面束装以备再度反击。
张子衡不觉得然,口中却应道:“下官服膺长官经验。”说罢内心却忽掠出个清楚设法:那马休果然该多杀几个世家官员才好……想到这,他嘴角绽放一抹嘲笑,是了,这世上本无天生的贵胄,那些所谓贵胄,剑抵咽喉的那一刻,还是也会惊骇,还是也会发颤,一点平日清傲全无,狗一样地摇尾乞活……如此设想,张子衡竟生出几分难言的称心,日月轮转,时移世易,那个敢必然断言,本日白丁俗客,就不是明日的斑斓公爵呢?这世上并没有绝对一成稳定的东西。
一语未了,功曹已露倦意,底子不睬会他二人,就此振裳去了。张子衡见功曹萧洒走出公府,而眼下远未到散衙时候,公府中不乏功曹此类每日不过点卯无所事事者……他的目光停在那袭背影上亦变得阴冷非常,待回神看步芳时,目中已尽是感激之色,旁侧赵器觉氛围已然失和,略客气一句仍去忙事。
“不知秦将军可还顺利?”
如此条分缕析,秦滔心折口服,不免为方才的腹诽略感惭愧,连连拱手赞道:“内史胸怀大局,末将不及!”
步赵二人皆无他的长远之思,皆是一怔,无从应话,心底却不能不否定其言确是有理。身边正过一功曹,将他几人对话听了去,瞟了张子衡一眼,一哂笑之:
目睹秦滔三两语便将吴兵说的一钱不值,只配落于人后摇旗号令,可有可无。吴照垂垂面露不愉,乜斜道了句“尔不闻吴王夫差霸业?”成去甫听谈笑了笑,点头道:“你父子既守得住海盐,一片孤勇赤胆,我自当信赖,你且先去安插吧!”
值房中步芳同张子衡一同出来,迎上赵器,见他行动轻巧,面上似有忧色,步芳遂笑问:“但是火线又传捷报?”赵器笑应:“不错,步兰石不闻京口之勇?”因赵器曾于东堂一事同府兵并肩杀敌,对其自有见地,现在也是满口的盛赞,不料一旁张子衡忽道:“不知此次乱事因何故而起,查清缘何起事,方可改之防之。”
“将军既仍有忠君之念,现在就当趁早定下项目,让天子晓得将军此举不过无法为之,并无谋逆之心,也无同中枢对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