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大家有大家的难处，总不像少年人那会，无忧无虑，仿佛天底下全都是叫人欢乐的事情。”
英奴马上会心，面上顿时暴露几分大怒，打了个手势：“来啊！二十廷杖！”
“大人故意，哀家领你这份情意。”太后莞尔，“可贵大人还记得这么清，实在大人不提，哀家本身都快忘了……”这句到最后，调子暗了下去，太后眉宇间已浮上一缕欣然，倘一向这么按着端方你来我往，李丛礼倒好接话，眼下，竟一时续不上了。
“父亲的病，”成去远俊朗上的面庞上已染上边塞的风霜，端倪更显粗粝。他虽早接到动静，却亦难辨真伪，迫不及待低声问了半句，转念一想，遂作罢。
家奴在前谨慎翼翼带路，九曲回廊纵深盘曲，直到近了听事，半丛凤尾后闪出人影来。
“家弟夜游时偶得知此事，只可惜晚了些时候，详细事件也不甚清楚，抱愧。”顾曙三言两语说完，也未几做解释，看了看许侃神采，揖手施礼道：“大人节哀，曙不宜打搅，告别。”
这番套话自成去非口中而出，其震惊民气处并不亚于方才那一番唇枪剑雨！英奴嘴角扯了扯，晓得后续必有转折，便沉心听他持续道：
柔嫩的身材很快倒下，清丽白净的面庞垂垂被血染红，成去非悄悄等她断气的那一刻，十年忠心为仆，这般也算死得其所了。他不去看她的双眼，只望着几上灯火。
“葬我母切身边，另送些财物给她家人。”成去非回身叮咛，拂袖而坐，“她家里另有个mm，待出阁时多备些礼。”说罢不由想起母亲，影象中的寒意便幕天席地而来。他抽出一沓公文，很快忘怀会稽的那段过往，长夜漫漫，另有太多事等着他亲身去做……
想到这，遂又拿起了折子掂在手里，心底嘲笑，他的皇叔还等着他表态呢！
洗净本身沾满血迹的手，又用丝绢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过一遍，手指在烛焰晖映下闪现出近乎透明的白。
说着很天然地望向大将军，不想不等大将军开口，那边韩伊忽连连顿脚，指着成去非骂道：
更何况，长史已成大将军面前第一红人。
许侃这才回神起家送客：“多谢顾公子把人送过来。”
成去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曼声道：“不消, 让赵器送他归去, 趁便奉告阿灰看好他，国丧期间不准他出门乱来。”虞归尘明白这是怕落下把柄, 届时大将军发难, 少不得费事。
著作郎听得瞠目结舌，头上不觉沁出了细汗，也顾不上擦拭，手底却迟迟不敢落笔，那个敢记？便是这高低千年的史官，怕也未曾亲睹如此荒唐的场面！
乌衣巷四姓可不是阮氏，一个修书谋逆的罪名就呼啦啦撂倒一个世家。
“方才许侃说他并未下榻官舍，我想，还是尽量住官舍的好，毕竟外头人杂。”这一番话倒是真带着几分私交了，太后缓缓说着，仿佛是老婆交代即将远行的夫君。
直到琬宁停息，发明该抻纸了，遂轻置笔墨，嘴里软软问道：“芳寒姐姐，你现在忙吗？”
府上虽安插一新，张灯结彩一片，却无多少喜庆的氛围。
成去非出去时，惊奇这份寂静，瞥见她二人各自繁忙，便往琬宁身后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