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杳娘送去的东西,可曾体味?”
一语未了,但听身后传来熟谙的声音:
既成的究竟,仿佛有力变动,江左诸事多数如此。成去非早已猜想到那些园子如何从富商手中展转到大族名下,而田产又是如何让浅显农户沦为荫户的,贰心中清楚,那个又不清楚呢?
想到这,再瞧成去非身上那件旧袍子,赵器眼眶一酸,却听成去非又问了一句:
有一日,杳娘忽来木叶阁,送的竟然是一帧乐府,她认出是成去非的笔迹,大感不测,一起读下来,看得面红耳赤,里头是新妇口气,他给她看这个做甚么呢?再细心品一品,方体味出些别的意味来。
室内顿时黑了半边,唯独窗格那边仍渗着绸缎一样的月光。
犹未了,自发话里情义过显,便又微微抿了抿唇。
“倘觉得守着一肚子的君君臣臣,便觉得是真的,不过陈腐,这人间的事,短长才是真的,你连这座宅子都没出过,能懂甚么?虽是女人家,弊端却重得很。”成去非仍提这茬,听得琬宁舌尖发涩,全然不知该说些甚么好,很久,忽尔抬起了头,双眸中波纹泛动,有似秋水缠绵:
正筹算起家,面前一抹青影晃过,成去非一角衣衿无声无息呈现在视野当中,琬宁只觉一团乱麻劈面而来,面红耳赤的,连呼吸都跟着停了。
成去非深黑的眸子中忽掠过一丝狠厉,在她肩上又啃又掐的,疼得琬宁泪花乱转,常日里晶莹的一双眼目更见娇怯,恍恍映着另一方六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成去非见她这般模样,也不睬会,只叮咛杳娘:
“天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自聊,蟪蛄鸣兮啾啾”成去非心头不由涌上这几句诗,目光中仿佛也染了几分秋凉。
房门是被成去非一抬脚跺开的,惊得里头四儿忙循声相看,见面远景象,先是怔了顷刻,很快回神,忙不迭反身就跑了出去,也没忘给掩上门。
成去非举目望去,多是少壮后辈,太宗先帝两朝老臣,为数已未几,不由念及父亲……
“清算好,明日动手办了吧。”
“你果然变很多嘴了。”成去非淡淡诘问,赵器面上一讪,只好应了声“是”,清楚至公子到天子面前自有其说辞。
“此诗寄兴高远,以喻臣子之事君,同《离骚》芳草美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琬宁忍着底下不适,仍然认当真真回着他的话,成去非垂垂听得目中凝霜,冷冷哼笑一声,顺手便甩了长灯,一个拦腰抱起她就往木叶阁大步走去。
“这是何故?”
待这一日烦琐丧礼事了,暮色下来,成去非在半途中就迎上了早在路旁恭候的赵器。
“至公子,”身后有人靠近前来,打断他思路,成去非余光一动,来人会心,低语道:“您要查的事情都已查清。”
杳娘微微一笑:“还请女人勿念,只劳烦女人查阅,公主所带之物是不是全在于此了?”
一想到那双手在本身身上无礼至极,她便再没勇气瞧那双眼睛,分外局促,浑身都发紧,见礼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给我听听,你都懂甚么了?”
他那里还能忍心说的出口,嗫嚅一阵,被成去非瞧出端倪,略略有了丝不满:
她只觉喘不过气,溺水般胡乱翻卷着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