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另有些事要交代你。”
那三千死士,除却一小部分编排入禁军,其他仍为立室部曲。西北边关父亲旧部虽多,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几位伯叔,得病的得病,年老的年老,多回石头城保养天年,外头一时无人掌军权,这亦是成去非的隐忧,此事的筹划也得尽快提上日程才是。
便是这点入眼的风致,仿佛也就能解释得通他当夜几近想要弄死她的心了。
“桃符,来,伯父抱。”成去非呵了呵手,目光罕见地温和起来。虞书倩起家从奶娘怀中抱了过来,这才递到成去非怀中。
兄长天然是埋首政务,一向到过了用饭的时候,才自尚书台返来,世人见他来,才一一依礼入坐。
说着脑中忽闪过一人来,又念及王朗所言,大略有了方向。
“世家后辈难选,大可换一种思路,乡间多的是浑厚好青年……”成去非刚发起,就见一家仆顶着一身的薄雪,冲两人欠身行了礼:
成去非对饮食向来不着意,饭量亦浅显。杳娘随他多年,垂垂也摸索出些端倪来:口味偏淡,喜食鱼和素菜,是以几上除却鲫鱼脑烩豆腐,和烧羊肉,剩下的满是素菜。
待府前浩大停了一辆辆车驾,成去非大抵扫了一眼,面上尽是淡然,亲身上前帮公主打了帘子,只见一张冷凝着的明丽脸面露了出来,那眉眼仿佛都似胶住了。
前朝一番人事安设, 又逢太傅牌位新迁太庙,少不得太常等人前后繁忙,百官参礼,心中到底是羡慕。
那么兄长呢?是否也藏着这类不能为人所道的心伤?当时父亲尚且能有所希冀,兄长毕竟年青,而现在劈面空着的阿谁位子,是属于长公主的,兄长和公主的相敬如宾,来往有度,很长一段时候内他都并不知情,如此,父亲就是长眠于地,亦不能放心……
说着先行一步,往门口去了。
成去远眸中含顿,便是这么一瞬的不安闲,悉数被成去非发觉,不等他答话,往前持续走着:
就是太尉的人物,尚且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父亲,当时也只能一笑而过,到了大将军擅权,禁军民风之恶,已是顶峰造极。大将军倒是真的故意把控禁军,只可惜用人不当,歪风邪气有增无减,比及成去远再次接办,这些人反倒更有恃无恐起来,前大将军的亲信皆已被洗濯,世人高枕无忧,更加对付,那里另有半分禁军的模样?
那少年自入府以来,便处于被人忘记的角落中,悄无声气地活着,现在被提及,成去非目如泼墨:“我天然清楚他可用,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用,怕是要花点心机。”
话说间,外头氛围不觉变暖,似想要温雪,果不其然,等一顿饭用完,一行人出来时,便有微凉的东西点点扑在面上,去之俯身逗趣桃符:
“你重掌禁军以来,民风可有所窜改?”
西北边关可用将才,待周将军这一代人老去,便要青黄不接,呈现断层,未雨绸缪,刻不容缓。
驻立在这凄冷雪夜间,同那瓶中插枝般,真得几分楚楚风致了。
“你得回西北,”成去非两道清寒目光射来,“在这之前,我要你务必重整武卫营,练习精美马队,以备边关之需。”
待他回神,桃符已在书倩怀中咿咿呀呀想要说话,而兄长又变成了兄长。成去远不由朝去之看了一眼,去之仿佛很有兴趣,不时逗逗桃符,又低声和书倩说着些甚么。刚巧桃符朝他这边瞧过来,灿灿一笑,成去远不由也笑了,带着些苦涩,本身终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