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立在这凄冷雪夜间,同那瓶中插枝般,真得几分楚楚风致了。
说着先行一步,往门口去了。
不觉间,雪密密地下来,朔风渐起,头顶浓云密布,府前那两只灯笼还是在半明半昧的光芒里摇摆着。
很快,答答的马蹄声渐次近了,成去远几人也一并参加,琬宁涓滴不敢去当作去非,只紧紧裹着大氅,温馨立在一侧,半个身子沉在暗淡的光芒里。
日子不觉就漫到了秋深处, 江左是一年甚过一年的寒,冷风砭骨, 针一样穿透民气, 第一场雪落下来后,秦淮河便上了冻,等天放晴,涓滴不见要化的迹象, 反倒更闪着银光,再有雅兴的后辈,也不能就着这寒冰夜游了, 不过, 到了早晨, 两岸还是灯火林立,教坊里欢声笑语不休,石头城向来不缺这份热烈。
那么兄长呢?是否也藏着这类不能为人所道的心伤?当时父亲尚且能有所希冀,兄长毕竟年青,而现在劈面空着的阿谁位子,是属于长公主的,兄长和公主的相敬如宾,来往有度,很长一段时候内他都并不知情,如此,父亲就是长眠于地,亦不能放心……
成去非眸中一暗,沉默点头,又叮咛家仆:“去木叶阁奉告贺女人。”
西北边关可用将才,待周将军这一代人老去,便要青黄不接,呈现断层,未雨绸缪,刻不容缓。
直到桃符忽“哇”地一声哭出来,奶娘忙心肝叫着一阵好哄才垂垂停歇了婴孩的哭闹。
怀中婴孩眼神清澈,定定瞧着本身,忽无声咧嘴一笑,小手柔嫩的指甲悄悄划过皮肤,有那么一瞬的颤栗掠过心头,成去非嗅到婴孩身上独占的奶香,忍不住在桃符脸颊轻啄一下,握着那小小的伸直着的手掌,久违温情伸展在心头。
一日,可贵成去远有假,安排好禁军事件,便抽身回府。
成去非立足而立,抬头望着那虚无的一片乌黑:“你到底是刻薄怀仁,刻薄怀仁没甚么不对,但带兵最要紧的便是奖惩清楚,恩威并施。父亲为雍凉刺史的时候,军机轨制不成谓不刻毒无情,可为何父亲仍深得世人恋慕?”
成去非对饮食向来不着意,饭量亦浅显。杳娘随他多年,垂垂也摸索出些端倪来:口味偏淡,喜食鱼和素菜,是以几上除却鲫鱼脑烩豆腐,和烧羊肉,剩下的满是素菜。
世人皆敛衣见了礼,成去非给世人丢了个眼色:“先回吧。”
那三千死士,除却一小部分编排入禁军,其他仍为立室部曲。西北边关父亲旧部虽多,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几位伯叔,得病的得病,年老的年老,多回石头城保养天年,外头一时无人掌军权,这亦是成去非的隐忧,此事的筹划也得尽快提上日程才是。
“你重掌禁军以来,民风可有所窜改?”
当日, 英奴随后去给太后存候,母子二人闲话一阵, 才过渡到闲事。他只蜻蜓点水提了一句, 想要在身边多加些侍从,心底想的是不过给大夫、议郎、文学侍从等杂七杂八的称呼便可, 太后天然明白贰心之所系,看破也不点破,只点头道好。
话说间,外头氛围不觉变暖,似想要温雪,果不其然,等一顿饭用完,一行人出来时,便有微凉的东西点点扑在面上,去之俯身逗趣桃符:
就是太尉的人物,尚且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父亲,当时也只能一笑而过,到了大将军擅权,禁军民风之恶,已是顶峰造极。大将军倒是真的故意把控禁军,只可惜用人不当,歪风邪气有增无减,比及成去远再次接办,这些人反倒更有恃无恐起来,前大将军的亲信皆已被洗濯,世人高枕无忧,更加对付,那里另有半分禁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