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对饮食向来不着意,饭量亦浅显。杳娘随他多年,垂垂也摸索出些端倪来:口味偏淡,喜食鱼和素菜,是以几上除却鲫鱼脑烩豆腐,和烧羊肉,剩下的满是素菜。
就是太尉的人物,尚且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父亲,当时也只能一笑而过,到了大将军擅权,禁军民风之恶,已是顶峰造极。大将军倒是真的故意把控禁军,只可惜用人不当,歪风邪气有增无减,比及成去远再次接办,这些人反倒更有恃无恐起来,前大将军的亲信皆已被洗濯,世人高枕无忧,更加对付,那里另有半分禁军的模样?
日子不觉就漫到了秋深处, 江左是一年甚过一年的寒,冷风砭骨, 针一样穿透民气, 第一场雪落下来后,秦淮河便上了冻,等天放晴,涓滴不见要化的迹象, 反倒更闪着银光,再有雅兴的后辈,也不能就着这寒冰夜游了, 不过, 到了早晨, 两岸还是灯火林立,教坊里欢声笑语不休,石头城向来不缺这份热烈。
不想路程这般松散,细心算,这一起应遭了风雪,成去远不由看了看兄长神采,倒还算淡然,摸索问道:“弟这就去喊璨儿,一同恭迎殿下。”
待府前浩大停了一辆辆车驾,成去非大抵扫了一眼,面上尽是淡然,亲身上前帮公主打了帘子,只见一张冷凝着的明丽脸面露了出来,那眉眼仿佛都似胶住了。
成去远闻言非常惊诧,却也很快明白到兄长的企图,只听成去非又缓缓道:“韦少连可好好种植,英勇粗暴他不缺,少的是清楚的脑筋,至于杨定一类,有巧用,你本身看着挑,禁军里头给我留下路昱便可。”
“兄长,我们且先回房,您不要熬身子,也早些安设。”虞书倩欠身一福,成去非微微点头,看着成去远道:
那三千死士,除却一小部分编排入禁军,其他仍为立室部曲。西北边关父亲旧部虽多,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几位伯叔,得病的得病,年老的年老,多回石头城保养天年,外头一时无人掌军权,这亦是成去非的隐忧,此事的筹划也得尽快提上日程才是。
当日, 英奴随后去给太后存候,母子二人闲话一阵, 才过渡到闲事。他只蜻蜓点水提了一句, 想要在身边多加些侍从,心底想的是不过给大夫、议郎、文学侍从等杂七杂八的称呼便可, 太后天然明白贰心之所系,看破也不点破,只点头道好。
“桃符,瞧,认得雪么!”说着抬头去看那狼籍杂雪簌簌而落,鼻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他想起了父亲,便也是如许的冬,也是如许的冷,不过一年的工夫,竟长远得似前尘旧事。
说着先行一步,往门口去了。
“世家后辈难选,大可换一种思路,乡间多的是浑厚好青年……”成去非刚发起,就见一家仆顶着一身的薄雪,冲两人欠身行了礼:
这一缕哀绪似能感染,几人仿佛都齐往太傅身上想着,一时四下寂寂,只闻雪落枯叶。
“你重掌禁军以来,民风可有所窜改?”
晚膳并不繁复,只因桃符已大半岁,食几上便多了几样适合稚童的软食。桃符由奶娘抱着,透亮乌黑的眸子水普通潋滟闪光,已能恍惚吐出“阿母”如许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