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竟非常讽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左兼并地盘之祸,不得不除。”成去非缓缓置茶,茶香顺着水汽熙熙奉上来,令人神清。
在其位,谋其政,毫不尸位素餐,恰是成去非最看重顾曙的处所,更何况,阿灰目光之远,讯断之准,江左无人能出其右,成去非面上虽无多少神采,可眼中已然有了笑意,顾曙俄然发觉,只要成去非肯发自内心地笑一笑,便如春日的湖水普通,恰是君子气,可惜,乌衣巷的至公子,向来是怜惜笑容的。
炭火越烧越热,三人面上不觉间或多或少都抹了一层嫣红,议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各自埋首案前,措置起公文。本日事,本日毕,成去非自先帝朝入尚书台,便遵此规,他向来要的是行之有效。
另一个本埋头扫着, 也不抬眼,笑斥道:“扫你的雪吧!”
过了司马门,便需步行,冷风噎人,雪直往脸上打,成去非身披暗红大氅,行走于白雪皑皑中非常夺目。顾曙虞归尘紧随厥后,相互一起交换着。
那边虞归尘眼波微微一动,似有若无朝他看了一眼,倒也无话。
顾曙重新端坐好,眉眼间蔚然深秀,提及政务来涓滴不逊清谈时的高雅,真熠熠生辉也。
两人的扳谈声垂垂被风雪粉饰,整座宫殿都笼在这无尽的寒意之下,了无半点活力。
原已到用饭的时候,三人听言便都搁笔起家,垂首道:“臣谢今上恩情。”
谁都清楚万事不离其宗,跳不出这两个字去,成去非意欲何为,多年前他那篇策论,就已现端倪,现在,断根了大将军这个对世家处心积虑虎视眈眈的亲王,皇室里头再无权重的人物。何况当下,录尚书事大权三分,朝廷又没了三公,这里头明面是天子下诏,公开里难保不是他在筹划。
乌衣巷至公子通百家,最擅者,法家也,督责之术,运乎一心。顾曙明白这奏章递上去,群臣议事,太极殿上该是多么的出色绝伦,他们的至公子,甚少见之舌灿莲花时,不过,利剑一旦出鞘,不见血怎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