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女人也来骗,有甚么意义呢?”四周一片拥戴,不过都在等着看热烈。
顾曙心底一阵悸动,脑海中又闪出她那日缠绵病榻的模样,竟不好直视这双眼睛。
马车正行至桥上,水面已然灯光点点,有一艘画舫就在四周,她直勾勾地望着那粼粼波光,屏气凝神,终究再次捕获到那微小的歌声,而现在,马车已停了下来,她脑中只剩那歌声,兀自跳了马车,从桥上一起疾走往河岸去。
等出了酒栈,正欲扶她上车,忽觉方才的话不当,遂问:“几乎健忘了,贺女人是要回乌衣巷吗?还是,”他轻掠过她怀中东西,“要去鸡笼山?”
“贺女人,举手之劳,你不必太在乎,等我寻回了烟雨女人,会尽快奉告你。”
目睹船要走,琬宁在水里冒死往前追,脚底一歪,倒在水中呛了几口水。烟雨则疯了般挣着身子只为再多看她几眼,嗓子也喊哑了,嘴里不断哭着:“琬宁,归去吧!归去,归去呀!”
仿佛是他射中欠她,此生甘心,哪怕只是能稍展她眉宇一抹愁色。
琬宁怯怯抬首认出顾曙,如此,更觉宽裕,这边顾曙早立于身侧替她挡了雨,柔声欣喜:“贺女人你不要怕。”
此人一挣,斜眼瞥他:“如何?你是来出头的?”
幸亏那船停得离河岸近,水也不深,琬宁不知哪来的力量,即使水中有阻力,却涓滴不碍她奋力往前淌着,直到靠近了那画舫,冲着坐在船头的那一袭背影,颤颤唤了一声:
方才那一幕,他猜不出琬宁如何同那位女人分开的,她不是蒋家的表蜜斯么?那位女人一看身份便知是谁家府上买来的倡优,贺女人如何会熟谙她呢?看模样,仿佛情同姐妹……顾曙脑中狼籍,到了成府缓缓愣住了马车,才掀起帘子。
顾曙回身看她,立即会心,遂想说些告慰的话,却感觉哪一句仿佛都不敷安妥,只能道了个“好”字。
顾曙只觉那股热流再次不成按捺地升腾而起,不免忘情,竟想伸脱手去轻抚那满脸的泪水,只见琬宁阖了眼,滚烫的泪再度簌簌而下,不必触及,便灼得贰肉痛,终究按捺住了这股打动,他不能趁她之危。
一面因避嫌,一面担忧琬宁怕生面上不安闲,顾曙在门外候着,一招手,便有跑腿的小厮颠颠跑了过来:
琬宁不由展颜一笑,她好久未曾这般笑过,由衷而畅快,可只保持了一瞬,她眸中黯下来,无助地望着他:
“阿谁镯子,我……”琬宁不善解释,总怕让人感觉欲盖弥彰,顾曙见她欲言又止,一副煎熬的模样,轻柔问:“你也不知如何忽就成假的了?是么?”
等上了马车,两人皆被河水雨水弄得狼狈不堪,顾曙一时寻不到东西替她擦拭,却见她抱着肩把脸深深埋在两膝间,已没了声气,不像方才那般狠恶。
琬宁迎上顾曙咨询的目光,身边人早窃保私语群情开,对着两人指指导点,琬宁噙着泪缓缓垂下了头。顾曙心底一沉,莫非她真拿了假镯子?
顾曙忙道:“没有,贺女人倘有不便处,烟雨女人能够一向住我家中,我正缺一个聪明的丫头,总归同在一处,你想你姐姐了,随时都可之前来看望。”
“你把镯子拿过来。”
“你解了一匹马,朝秦淮河东南去,从河道监那给我要几小我,把那船给我拦下来!查清楚是哪家的船!船上唤作烟雨的女人必然给我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