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面色不改:“儿子就是在族学里学无可学才去的抱璞,再去族学怕进益不大――父亲不若先让儿子试一月,反正不亏。”
沈惟钦俄然起家,一步上前,手指缓慢扣住箱盖边沿:“世子出门还带口箱子,不知内里所盛何物?”
谢宗临本是策画着不着陈迹将话头转到儿子的婚事上,催婚于无形,谁知儿子忽道:“京师的韦弦书院也办得极好,虽不及抱璞,但那边的先生有很多是致仕的老翰林,儿子正可多多请教。”
可陆听溪的话还没说完,她是想说,让他好生保重身子,要不下回说话再有气有力的,她听不清太难受……
少女嗓音娇软, 男人却被她这连声的“世子”唤得沉了脸,瞥了眼始终与他保持间隔的少女,面色更沉, 重新坐回石台:“继后之事不急, 先将面前这件办好。”
这那里是聘请,清楚是威胁,欲以陆家之事拿捏他。
“你虽才从抱璞书院返来,但学业仍不成怠弛,自明日起,仍每日去族学就学。上巳节不肯去相看女人,族学总还是要去!”
沈惟钦扫了眼紫檀梅花小几上几样花腔别巧的羹果糕饼,坐下道:“瞧不出,世子还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这位孙大人但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又因年高德劭,从不掺杂闲事,平常跟他攀交都难,更莫说让他主动援手了。她爹上回求孙大人帮手,连着吃了几次闭门羹,连孙大人的面都没见着。
杨顺禀事时略有游移,泰兴公主和沈惟钦虽同为宗室,但倒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泰兴公主给沈惟钦送信做甚?
谢思言眸光一转:“崔鸿赫?”
“但是有事问我?”谢思言回身看向灵巧立着的小女人。
还好她没离京。倘离他过远,总有鞭长莫及之虞。
“沈惟钦不是那等人。他自小受气,性子冷酷,凡是得些至心体贴,就会涌泉相报。”
“那沈惟钦不过是个镇国将军,你竟也能瞧得上眼?”
谢思言神采冷酷,脱口回绝:“儿子没工夫。”回身就走。
夜阑阒寂,鹭起居内却仍亮着灯火。
沈惟钦嘲笑。他也不知本身为何反应如许狠恶。他只要一想到泰兴公主那颐指气使的口气,就戾气冲顶。
沈惟钦盯着谢思言的马车看了斯须,点头道可。
谢思言沉吟少刻,倚着迎枕嘲笑。
谢思言不欲多言,径直道:“我知中间欲往公主府,不如一道。”
母女两个正谈笑,丫环来报说信已送到了景丰胡同那边。
她也是才得知户部尚书孙懿德已经出面为陆家调停。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孙大人怎会帮陆家,陆家清楚跟孙大人无甚友情。
谢思言漫不经心扫一眼。那是孙懿德文会的与会花名册。
转过照壁,将至大门,沈惟钦甫一昂首,就瞧见一辆间金饰银的蟠螭锦帷马车停在门外。
那几门顶顶好的婚事里有一桩最惹眼的――魏国公世子谢思言的婚事。有望攀上的,巴巴地想把女儿嫁畴昔;有望攀上的,也都想看看花落谁家,以便见风使舵。
“但愿吧,”谢思言淡淡道,“他议亲未成,却仍盘桓京师,迩来都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