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脚步不断,嘴角浮起一丝哂笑。这李轩言辞刻薄,盛气凌人,一望可知出身朱门,是那种典范的“二代”阔少。
孔晟很难像穆长风或者乌显乌解兄弟俩一样心无旁骛普通的安枕入眠,或者像穆长风一样优哉游哉半是练功半是小憩,此时现在,他考虑、忧思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而到差睢阳的各种压力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又怎能睡得着呢?
孔晟躺在坚固的榻上,悄悄叹了口气。他千万没想到,运气会跟他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打趣,竟然让他去安禄山兵变的旋涡之地睢阳去担负劳什子的宋城县令?!或许,这便是宿命的安排,从梦穿大唐的那一刹时起,就已经必定了吧。
机遇当然是有,但战机稍纵即逝,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但既然运气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既然他已经决定与上天争、与运气抗,那就是义无反顾毫不转头!
穆长风转头扫了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站在亭边神采倨傲的李轩一眼,俄然伏在孔晟耳边轻笑道:“公子,这实在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雌儿!看她言行举止,毫不是行商之人!”
“公子,实在王爷应当诏令江南淮南数州官衙,筹集粮米援助江北雄师抗贼,这江南是粮米富庶之地,多了不说,十几万斛米还是能筹措出的!这些江南人坐看江北抗贼而无动于衷,真是可爱可爱!”
润州城内。
孔晟笑而不语:管他是不是雌儿,也管他是不是商贾,与本身何干?
向吴亭中,那粗狂家仆傲慢的神采一扫而空,他毕恭毕敬地向华服少年李轩躬身拜了下去:“公子,我们也回城去吧。”
李轩挥了挥手,身形一掠,就掠下亭去,翻开尽是积雪的马车帘幕,一头钻了出来。那侍女也从速一溜烟小跑下来,抱着各种器皿物件,谨慎翼翼地爬上了马车。
人生可贵几次搏,既然要搏一回,那就搏一个轰轰烈烈!!!不胜利就成仁,大不了再把这条命还给贼老天,怕个鸟啊!!!
“但朝廷远在灵武,新皇仓促即位称帝,天下大乱,皇权式微,这江南偏安一隅已非一日,处所官将存的是保全气力的心机,就算是天子陛下下诏,我看也一定能好使……”李轩嘴角一挑,“河南抗贼,临时希冀不上朝廷,我辈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李安长出了一口气,大步走下去,抖了抖车马辕上的雪痕,牵着马车,就走上了官道。
遵循孔晟的打算,明天在润州休整半天一夜,然后第二天上午出润州奔行寿州。从润州到寿州,近五百里,以快马加鞭的速率起码需求四五天。而到达寿州以后,再决定走颍州、蔡州和徐州这三个方向的哪一条线入睢阳。
孔晟一夹马腹,挥动动手里的马鞭,追风踩着积雪慢吞吞向润州城而去。穆长风顶风吹了一记口哨,蓦地一拍马首,大呼道:“乌显乌解,你二人莫要在身后唧唧歪歪,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