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自鸿仍仰躺在地,恍惚的视野尚未腐败,眼睁睁看着韩蛰捡起重刀,踏着佛院北风大步拜别。
更何况,贵妃还在宫里怀着龙种,深得天子宠嬖。
两人都穿戴盔甲,韩蛰身上是作战所用的细甲,范自鸿则穿羽林卫的官服。各自都有防护,近身搏斗,拿血肉拳头硬砸上去,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端看谁拳头更硬,更能袭到甲胄未能防卫的空地。
“锦衣司审理的皆是朝廷要案,无需为范将军发兵动众。”韩蛰看都没看他,目光掠过,扫了眼背后同僚,“这案子,理应交京兆衙门审理。”
韩蛰岿然端坐,应了会儿景,见羽林卫换值已毕,遂起家绕过后殿,远远就见范自鸿跟手底下两位校尉同业。他顺手折了段松枝,蓄满力道的手腕微扬,松枝便如利剑脱手飞出,直刺范自鸿后背。
昨日令容被俄然劫走,他窝火过后发觉不对,当即撤走。他背靠河东节度使的兵权,哪怕没范贵妃做倚仗,也能在都城横着走,不像唐敦那般毫无根底,任人凌辱。且令容确切不在他手中,哪怕唐敦供出来,也是攀咬栽赃,死无对证。
永昌帝感觉头疼。
永昌帝当即点头,“那就由京兆尹来办,羽林卫从旁帮手。”
柴隆游移了下,倒没自遮弊端,“卖力保护宏恩寺的羽林郎将范自鸿曾到后山巡查。”
韩蛰沉眉,双拳渐握。
柴隆拱手,直白道:“锦衣司总旗,唐敦。昨日少夫人失落时,他在后山形迹可疑, 且前晌时他曾到女眷安息的客舍四周, 有人亲眼目睹。”
锦衣司追捕要犯,讲究的便是攻其缺点,又准又狠地一举拿下,羽林卫的甲胄华而不实,韩蛰一眼扫畴昔,便知那里有空地。
反倒是他,虽有甲胄护身,却难挡韩蛰铁拳,身上被砸得剧痛,反应稍慢,脸上便被韩蛰重拳扫过,砸出满嘴的血腥味。
韩蛰俯身冷视,手肘压得更紧,右手双指微屈,径直刺向他双目。
这态度未免倨傲。范自鸿在河东地界也是出类拔萃的英才,弟弟的死尚未查明,心中自压着肝火,加上先前在樊衡等人的围困下亏损,便嘲笑,“看来是要清理旧账,请!”遂将腰间佩刀也解了丢在中间。
冷厉指风袭来的刹时,他下认识闭眼,惊出浑身盗汗。
法会上有人反叛行凶, 在羽林卫眼皮下劫走朝廷册封的三品诰命, 他责无旁贷。
他愣了下,回过身就见韩蛰大步走来,盔甲俱全,腰悬弯刀。
手掌触到锋利精密的松针,那段半枯的松枝在他手间断为两截。
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纨绔,倘若真有要事犯在他手里,当场就措置了,哪会留他活着留下画像再去清理!
……
“这么快就想询问?”他瞧着韩蛰,手掌不自发按在腰间刀柄。
韩蛰点头,“既如此,自须鞠问。另有旁人到后山吗?”
阴鸷的脸抬起,将紧压在喉间的手肘挪开,他站起家居高临下,好像凶悍修罗。
韩蛰也未再多说,沉着脸退开。
咄咄逼人,分毫不让。
范自鸿节节败退,虽有浑身刁悍的工夫,拳头落在韩蛰的细甲上,那位也纹丝不动。
他的神情阴鸷冷厉,手肘压得人几近断气,那双指袭来,更是半点都不踌躇。
两人各藏肝火,如虎相斗,拳脚对抗间挟带风雷,闷响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