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落,范逯便越众而出。
脸上顷刻腾起肝火,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现在范贵妃身子日趋沉重,范自鸿又诡计介入禁军,莫非是想摆荡东宫?
永昌帝摆了摆手,微微泛出红丝的目光落在奏本上的一串名字,气愤入迷。
……
――若不是顾念范贵妃腹中的孩子,恼羞而怒之下,怕是连爵位都得夺了。
畴前他肯包庇田保是因田保跟他豪情深厚,也不做违逆圣意的事。且田保虽作歹多端,却有本领弹压震慑,御史们除了奏本弹劾,朝堂上却甚少提及,不至于让他尴尬。
不过内心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踌躇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他扫过群臣,神采有点丢脸。
趁着永昌帝喝茶的空地,刘英大着胆量将御案略加清算,将那奏本也微微阖起。
两位相爷都表了态,永昌帝虽感觉不当,却也只能听取,说归去想想。
甄嗣宗踌躇了半天,才勉强拥戴。
几件大事说完,都城里沸沸扬扬的群情便被御史奏禀到了御前。
春光初生,日头和暖,湛蓝碧空下殿宇巍峨,飞檐翘角轩昂绚丽。去岁田保身后,内廷寺人换了很多,田保的虎伥尽数被撤除,现在御前服侍的面孔已截然分歧,他扫向侍立在殿外的掌事内监刘英,那位毕恭毕敬,笑吟吟向他拱手。
永昌帝皱眉。
韩镜跟甄嗣宗却被永昌帝召到麟德殿议事。
范贵妃自有身后,枕边榻上没少跟他吹耳旁风,先前还曾柔媚多娇地提及太子之位。
后宫里两位宠嬖的女人,甄家和婉本分,旁人没半点不满,那范自谦却频频肇事,刚出狱就闹出这等事,被御史拿到百官跟前来吵,一声声的,巴掌般落在他脸上。
……
那御史续道:“这事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臣留意访察,百姓颇多怨词。范自谦畴前就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因打伤了人关在锦衣司,蒙皇上恩情才得以出狱。现在他不知改过,当众行凶伤人,年前还曾放纵豪奴强抢民女,女家迫于威势敢怒不敢言,痛恨极深。”
施礼后端但是出,到得殿外,在丹陛旁稍稍立足。
散朝后,韩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然往锦衣司去。
韩镜还是忠诚慎重之态,拱手应是。
暗淡的监狱虽不及锦衣司的阴沉可怖,因唐敦身份特别,被安排在监狱最深处,氛围也颇森冷。韩蛰挥退狱卒,隔着精密的铁栅栏,打量里头盘膝阖目而坐的人。
半晌没见永昌帝有动静,他才抬眸,“皇上若无叮咛,臣辞职。”
“臣俱已查实,可请人证。” 韩砚拱手。
刘英轻手重脚地走出来,见永昌帝一脸肝火的坐着,也没敢说话,只奉茶上前。
永昌帝当然昏聩无能, 理不清朝堂上的诸多事情,但大事上却也不算傻。
――范贵妃身怀有孕咄咄逼人,一旦诞下孩子能服侍人了,凭她那狐狸手腕,必能将永昌帝捏得紧紧的,甄皇后一定还能如现在般,趁着范贵妃不能侍寝的空档扳回局面。范逯虽倒了霉,范通的兵权却还握在手里,这类时候,他还不敢跟韩家闹翻。
但等甄皇后的儿子诞下, 永昌帝却仍毫不踌躇地立为太子。
男女欢好时他当然宠嬖贵妃,但为皇位安稳计, 他倒是偏着甄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