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是宫中的刑房,甄皇后触手可及的处所。
盛名之下,高修远也一改畴前闲云野鹤的淡然做派,跟都城里擅书画的名家来往颇多,赴过数次文人雅会,却又摆着高慢姿势,等闲不肯给人泼墨赠画。
杨氏仍旧平静,伸手道:“我瞧瞧。”
令容低头瞧路,腕间衣袖被风吹动,扫过手臂。
他年纪轻,书画上的成就却不低,加上胸中自有风月江山,纵有沽名钓誉之嫌,却也是申明渐噪,求者如云。
甄皇后还想讨情,永昌帝却挂念着范贵妃,仓促走了。
目光扫过令容,却又顿住了。
令容也跟在杨氏身后,因前头范贵妃和永昌帝走得慢,只能慢往前挪。
禁军随后过来,请令容和章斐等人先行,却将宫女们尽数押着,抄近路前去锦衣司。
“少夫人数日没见,气色倒是不错。”
甄皇后目光蓦地锋锐。
且甄皇后虽安闲平静,方才范贵妃那含怒的眼神瞥畴昔,毕竟勾起疑影。
宫人环侍的步辇在阁楼下停稳,范贵妃虽未决计描眉施粉,衣裳金饰却都是经心遴选过的。新裁的宫装飞鸾华彩,极新的锦缎在春光下格外鲜丽,她身材本就出众,孕后小腹虽高高隆着, 别处仍被宫装勾画得曼妙, 衬着发髻间金玉钗簪, 明艳照人。
她心中不悦,扫了杨氏一眼,紧随永昌帝去瞧范贵妃。
章斐唇边噙着点笑意,“实在是有件事想请少夫人帮手。孤竹山上有座普云寺,少夫人想必传闻过?”见令容点头,续道:“普云寺里有位高公子,画的山川极好,令媛难求。我想求一副送人,却又怕他不肯,听闻少夫人跟他是故交,可否请少夫人帮手举荐?”
永昌帝当了数年天子,玩乐惯了,加上担忧贵妃和胎儿,对这般毒手的事无从动手,只气得神采乌青,怒道:“刘英――方才是谁在她身边,挨个搜!搜不出来就酷刑逼问!”
永昌帝想了想,便叮咛禁军将当时在场的令容、章斐及两位命妇和宫女们送去锦衣司,查问清楚了再送回。
礼数有失,不敬皇后的罪名她敢担着,现在永昌帝亲命刘英来请, 她却没敢推委。
这话来得高耸,令容微诧。
……
杨氏缓声道:“既是锐物堵截,必有凶手,还请皇上查问清楚,免臣妇忐忑担忧。”
甄皇后倒是先顾着范贵妃,“贵妃和胎儿要紧,快叫太医,太医呢!”
令容摸不准她的筹算,只淡声道:“怕是要让章女人绝望了,我与他也只数面之缘,已有好久没通音信,举荐也没用。”
周遭鸦雀无声,宫人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承认。
谨慎翼翼地下了步辇, 两位宫女摆布搀着,扶她渐渐上门路。
女眷赏花,永昌帝本是过来露个脸瞧瞧太子,被贵妃迟误到现在,干脆没再分开。
对于韩家,他仍心存顾忌。且贵妃虽颠仆,幸未毁伤性命,韩家主动认了此事,可见有底气,宫人可随便措置,这两位诰命倒是不好随便搜身的。他又是气怒又是顾忌,一时候竟摆布两难。
“是。”令容会心,当即跪地,向永昌帝道:“但请皇上明察,臣妇入宫前细心瞧过,珠串并无伤损,不会无端断裂。”
幸亏万芳园离她的宫室不算太远, 前两日范贵妃还乘着步辇来散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