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早诊的脉。”令容点头,有点委曲的神态,“吃不下饭,饿着孩子如何办?”
徐念的医术杨氏信得过,瞧着令容,低笑道:“日子对吗?”
灯烛照得敞亮,她浑然未觉,瞧见风趣的,顺手提了中间的笔,做个暗号。
途中苦思的事暂被压下,韩蛰走过天井,宋姑掀起门帘,笑容比平时浓了很多。
这声音来得俄然,令容惊而昂首,见是韩蛰,有些不满,“夫君又悄没声气的吓人!”遂将书搁在案上,说得云淡风轻,“挑些适口的菜色,过些日子做着渐渐吃。”
“那些吃着没胃口。”
这实在是怪事,韩蛰拉住令容,瞧她神采,“是抱病了?”
乌沉宽广的大案上摆着一副画像,并一摞从别处搜来的手信。
韩蛰暴露个惊奇的神采,“你竟然会没胃口?”
韩蛰盯着她,欣喜从眼里溢出,伸展到眼角眉峰,连冷峻结实的表面都和顺起来。惯常沉厉端肃的脸上暴露笑意,他收臂抱住令容,声音都带着欢乐,“又想点菜了,是不是?”
“不过甚么?”韩蛰皱眉,伸手探她额头,有点担忧。
他唇角动了动,随口道:“又在揣摩甚么?”
“昨晚不是给红菱列了一份菜谱?”
韩蛰神情微顿,目光蓦地锋锐,“真死了?”
“恭喜少夫人了――”徐念将令容衣袖抚平, 笑吟吟的, “是喜脉。”
若当真是有孕……
“没有,只不过是――”令容拉长声音,唇角翘起,笑意便藏不住地往眼睛里涌。
令容唇角的笑如何都压不下去,想起昨晚睡前韩蛰禁止的模样,唇边笑意愈来愈深,内心却又五味杂陈――畴前存着和离的动机,是因她孤家寡人来去并无牵挂,哪怕跟韩蛰在床榻上浓情密意,却仿佛飘在云端、浮在浪巅,总感觉少些牵挂,一旦剪断那根绳索,鹞子就该飘走似的。
韩蛰坐在锦衣司衙署里,神采阴沉得骇人。
难怪来得这么及时。
女郎中来得很快, 是韩蛰内宅惯常请来保养身材的, 名叫徐念,出身岐黄世家, 医术高深。她解了披风, 往炭盆边熏走寒气, 才同令容施礼,问道:“少夫人是那里不舒畅?”
奇特的是,据锦衣司探查,这田五在军中教习时虽有精准箭术,却也不算太凸起,做事更是粗暴,没甚章法。
韩蛰不明以是,径直往侧间去,便见书案旁炭盆烧得正旺,令容躺在一把宽椅里,珠鞋儿翘在外头,垫着一把小杌子。那圈椅是她惯常用的,入冬后垫了两层厚褥子,搭半幅在椅背上,她躺得甚是舒畅,左手握着书卷,右手从书案的蜜饯碟子里取蜜饯吃,嚼得津津有味,看得出神沉迷。
韩蛰拧眉深思,半晌才道:“他的兄弟们呢?”
回到相府,天气已颇晚了。
中间韩瑶也是待嫁的女人,该晓得的事,杨氏也教得差未几了,瞧着令容,眉眼弯弯。
令容笑意愈来愈深,终是没忍住,将双臂搭在韩蛰肩上,软声道:“是有身孕了,以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跟韩蛰同房至今, 已有近一年的时候, 因聚少离多,先前她从未想过此事。且上个月初九时她还来了月事,比平常色彩浅, 日子也短些,她只当是骑马赶路劳累之故, 回京之初的几夜愣是没让韩蛰多碰她。这个月一贯定时的月事俄然迟了两三日没来,她也没往有身的事上想,还备好了月事带,盼着它能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