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适时道:“无妨,我扶着她,你们自管先走。”说罢,踱步过来,站在令容中间。
两人走在最前,背面还跟着几位侍从,他这般一本端庄又密切地贴过来,韩瑶顷刻想起新婚那晚他借酒调戏她的事。忍不住脸上一红,负气咬牙,伸手打他。
令容点头,“那一带景色不错的。”
黄瞻是凭本领爬到偏将之位,跟那些因昔日袍泽而尽忠韩家的老将分歧,谋的是名利职位,虽非京畿守军中的要紧人物,倒是个极好的线。他草泽出身,也读过诗书,厥后娶了位式微书香家世的女人,爱若珍宝,不知添了附庸风雅的弊端,还常陪妻儿去梵刹进香求签。
韩瑶秉承了杨氏的利落刚硬脾气, 却也还带着初结婚女儿家的烂漫羞怯。婆媳相处的事她能跟杨氏就教, 伉俪间一些噜苏的事却不美意义跟杨氏说, 因跟令容年纪相若, 姑嫂渐成姐妹似的,且现在不像畴前似的能每日见面,好轻易同乘出游,倒能说些梯己话。
……
韩瑶虽脾气利落,毕竟是新婚,被令容一打趣,脸就有些红了,偷着在她手臂掐了一把,却还是镇静回身,走到尚政身边,“走吧,如你所愿。”晓得令容怀着身子,定会边歇边走,也没再迟延,跟尚政走在前头,到山腰去等他们。
他毕竟练过弓马骑射,目力比韩瑶好很多,瞧清楚了,也觉不测,“是他们。不知来这里做甚么。”
是以甄嗣宗纵不喜沽名钓誉的高修远,也托寺中方丈出面,请他作画。
赏花踏青乃闲情逸致、雅乐之事,韩蛰脾气冷硬刚厉,虽也喜好春日里的明丽温暖,于这些娇化软草并无兴趣,肯出来,不过是陪令容散心,趁便瞧瞧美人倚花的景色罢了。尚政虽没到那境地,却也是威武勇猛的禁军小将,志在开阔青山,而非斑斓花丛。
两对伉俪各自结伴而行,韩蛰握住令容的手,踏着东风花丛走过,甚觉畅意。
国公爷、相爷和国丈三重身份叠在一处,方丈天然答允牵线。
出了梅坞,听任令容和韩瑶尽了玩花之兴,尚政便看向韩蛰。
孤竹山底下有温泉,地气比别处和暖,这时节里开得恰好。
“放心。”令容留意过那两人的神情,凑畴昔低声笑道:“我也不敢再霸着你了。”
甄家数代堆集,不缺银钱,要将黄瞻支出麾下,承诺高官厚禄之余,也欲从他枕边脱手,借高修远一幅画,令黄瞻断念塌地,为他在京畿军中牵针引线。
马车使出都城, 韩蛰和尚政骑马在前,身后跟着飞鸾飞凤及数名保护, 令容则跟韩瑶坐在车厢里,将车帘半卷起来,就着拂面而过的温暖东风,吃着蜜饯渐渐说话。
除了给幼女讨个县主的虚衔皋牢山南蔡家,他也将目光落在了京畿守军身上。
尚政没躲过,对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做不到韩蛰似的充耳不闻,只好硬着头皮道:“去登山吧?山腰有片斜坡,风景不错。”
却不知现在,锋锐冰寒的匕首藏在画案下,恭候已久。
“登山啊……”韩瑶蹙眉,挽着令容,“能成吗?”
“你们感觉呢?”韩瑶反问。
新婚之人,破瓜含情,总会添些羞怯。
……
尚政闻言,亦随她所指瞧畴昔。
高修远寄住寺中,且方丈未说姓名,利落应了,厥后得知是甄家要画,也无从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