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偏着头背靠在红漆柱子上,双手无认识地绞着绣帕。
韩蛰唇角勾起,满心冷厉尽去,在她脸颊轻吻了下,“里头毕竟是个女儿。”
令容现在身子已有点重了,玄月尾的身孕怀到现在已是七个半月,孕肚显眼得很,太医几番评脉,都猜测产期在七月中下旬。
甬道两侧和游廊下的灯亮着,光芒昏黄。因令容经常漫步消食,姜姑对这一带格外留意,每日叫丫环打扫两遍,连小石子儿都不放过,清算得干清干净。
令容有点忧愁,怕坐完月子胖得更短长,每日里成心多走几步,少长点肉。
甄家的罪行列了二三百条,没了锦衣司雷厉流行的铁腕定夺,刑部和御史台又不成能将全数精力搁在这上头,都城里甄家和范家暗自使力,往各处查访取证的人也跑断了腿,从仲春底闹出到蒲月中旬,拖拖沓拉的两个半月,才算将大半罪名定下。
夜幕下暑热渐消,风还未凉,走畴昔正舒畅。
“这两天乖了点,太医说过了七个月,会渐渐长大,诚恳些。”
令容立足,背靠廊柱,抬手将指腹落在韩蛰眉间,轻揉了揉,“这两日夫君返来,老是愁眉不展,又不肯跟人说。”杏眼流波,灯笼光芒给她脸颊镀了层昏黄,她似有些游移,半晌后收回击,低声道:“我很担忧。”
这般隔着肚子跟小家伙玩,自是兴趣无穷。
章斐前脚进宫,后脚章夫人就病了,不见外客。
风吹动衣袂,韩蛰将手掌贴在令容小腹,触手暖暖的感受,谨慎翼翼。
章斐进宫后有伶仃的殿宇居住, 当晚以抱恙为由,不接圣驾,过后连着两日都是如此。永昌帝也没再往那边去,仍旧在范家姐妹的宫里流连,倒是甄皇后走得勤奋,借着畴前的友情,对章斐嘘寒问暖,添了很多人手。
事情拖得久,韩蛰也颇觉头疼,从锦衣司衙署出来,跟韩镜在藏晖斋议事大半个时候,踏着傍晚暑热未散的青石甬道,往银光院走时,冷沉深锁的端倪才垂垂伸展。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时,就见令容挺着肚子,左边宋姑右边枇杷搀扶着,在院里渐渐儿漫步。隆冬天热,她身上穿得薄弱,纱衣垂落飘摇,将腰腹间的弧线勾画得清楚。两只部下认识地交叠护在小腹,头发松疏松散地挽着。
“真想晓得?”
杨氏满心讶异, 感觉事情古怪, 派鱼姑往章家送了几样时髦的东西,鱼姑送罢返来,已然探了些动静, 传闻是永昌帝派人下旨来求,章斐点头应允。因章老是先帝的太师, 永昌帝非常礼遇,虽说章斐未曾侍寝诞子,却破格封了妃位,甄皇后也犒赏了很多东西。
四目相对,令容气鼓鼓的不欢畅,韩蛰眼眸通俗,神采渐而寂然。
“只是感觉难受。”令容垂眸,盯着他墨色衣衫下健壮的胸膛,想靠畴昔,又没动,只抬起手指,抠上头的银线暗纹,“夫君身居要职,经手的都是朝堂大事,我很清楚。这两天夫君愁眉不展,我担忧,又不敢问。”
回身想走,却被韩蛰揽住肩膀,她不敢乱动,只好靠回廊柱。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初结婚时令容如履薄冰,除了老婆的本分,半个字也不肯说,他不觉对劲外。但时至本日,床榻里颠鸾倒凤,她不但变着法儿教唆他做菜,畴前的畏敬遁藏尽数消逝,胆量渐大,还敢顶撞闹脾气,乃至在伉俪调笑时小声叫他骨气大人,在他用心板着脸后又撒娇服软,却明显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