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铺设的金砖坚固冰冷, 虽是隆冬时节, 冷气却仍往膝盖骨缝里钻，又凉又疼。因永昌帝说了要安息, 刘英也没敢打搅, 试着劝了几句, 见甄皇后长跪不起，只能摆出惶恐的姿势，在旁温馨站着。
次日，永昌帝便召韩蛰和韩镜入宫议事，只说甄皇后因疏于管束家仆亲朋，甚为自责追悔，已缠绵病榻水米不进。因太子年幼，须有人教诲，韩镜年龄已高朝务繁忙不敢劳动，愿请韩蛰微太子少傅，咨询韩蛰的意义。
胸中的躁郁沉闷在现在俄然消停了些，永昌帝模糊明白，他躁郁之下，等候的是甚么。
这便是存了必死之心，要托孤了。
……
永昌帝诧然瞧着她，内心似模糊揪了下。
这便是将甄家亲朋家仆的罪过尽数揽到了她的身上。
甄皇后心如死灰，再拜及地，三叩以后，僵着双腿起家，黯然出殿。
永昌帝感觉这体例可行，欣然从了。
“臣妾有事，想禀报皇上。”
动静当朝宣布，心向范家的御史们扳倒了甄嗣宗，且甄嗣宗的左膀右臂被这案子砍得七零八落，局势已去，感觉应能合金主的意，加上韩镜坐镇，临时未有贰言。
提到这茬，永昌帝脸上不耐烦之色更浓，回身盯着甄皇后。
皇后崩，当以国丧之礼下葬，期间天子缀朝，不停止朝会，很多事便没法闹到明面。
“臣妾明白，本日厚颜来求见，是为了太子。”
外头的事沸沸扬扬，甄皇后揽过大半罪恶，永昌帝问及祖孙俩对御史朝臣们奏议的态度，韩镜态度比畴前和软了很多，却仍感觉这数月物议如沸，各州百姓皆翘首等候朝廷讯断，宜临时夺了甄嗣宗相位，待风波畴昔，再乘机复职――中书令的职位也可空着，由章素暂理其事，届时甄嗣宗也官复原职，便少些停滞。
伉俪俩相对无言，永昌帝脸上的烦躁消逝，代之以些许不舍，而后转为冷酷。
那日在高阳公主府强行临幸了章斐，酒醒以后，他才晓得她的身份。但木已成舟，章斐跟旁人毕竟分歧，章老是先帝太师，他须存敬意，便请高阳长公主代为说和，破格封了章斐为妃，虽没再见过面，却也礼遇。
朝臣祭罢，便是表里命妇哭临，前后共三日。
永昌帝嘲笑了声，没说话。
蒲月三旬日，甄皇后迁往宝慈殿，礼部拟了谥号，由永昌帝择了“恭敬”二字。
自打出了甄嗣宗的事，帝后已有好久没见，现在既然面劈面撞上，甄皇后又以万金之躯跪在地上，永昌帝自发面上不太都雅，只随口道：“马球打得累了，歇会儿。皇后如此持重，是有事？先起家吧。”
章家书香家世，让她扶养太子，倒也合适。
哪怕在后煽风燃烧的范自鸿，在代范通哭临皇后时，也没敢出半点声音。
十一岁嫁入东宫，这么多年伉俪的情分，毕竟磋磨殆尽。
“你们甄家做的那些事，让人骂了半年，都骂到朕的朝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