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蛰充耳未闻,脂粉之上面色乌青,双手紧握在袖中。
算来算去,这深宫当中,她能乞助的仿佛也只杨氏罢了。
隆冬暑热,马车虽停在护城河边的柳树荫凉下,里头仍有点闷热。
令容取了团扇,玉骨触手微凉,缓缓扇着。
章斐倒是没想到这个,茅塞顿开,点头道:“多谢夫人。”
“担搁了半晌。”杨氏笑了笑。因已跟范家姐妹见礼过,没再多瞧,号召着中间熟悉的命妇,径直绕过她们往前走。
宫人将太子交在她手里,恭敬退了出去。
中间黑影微动,不待范香开口,韩蛰冷沉着脸走过来,稳稳握住令容的手臂。
她脸上郁郁寡欢,涓滴不见身为皇妃的高兴,可见入宫并非她心甘甘心。令容不知秘闻,也没敢多说,同杨氏换个色彩,瞧着外头人来人往,已有人连续回府,便也起家告别。
无辜懵懂的孩童,最易勾起柔嫩心肠。
韩蛰素有冷厉凶悍之名,魁伟高健的身材威仪端贵,冷厉的目光扫过范家姐妹,带着浓浓的不悦,连个号召都没打――太子少傅是从一品,又是手握实权的相爷,在永昌帝跟前都甚少行大礼,何况品级与她相称的范贵妃?
阿谁被韩蛰庇护的女人,她很恋慕。
“是臣妇忽视了,贵妃娘娘包涵。”
伉俪俩昨晚闹了点别扭,令容有身后脾气不大好,临睡前使性子,气得韩蛰今晨没用早餐就走了。这会儿他又跟到车厢里,态度似有点和软,只是仍端着在外的那张冷脸。
杨氏点头,“这事我也传闻了。”
贵妃的品级仅次于皇后,哪怕是范香这个嫔位,也比令容三品诰命的位置高些。令容看得开,声音也是端方恭敬的,却没开口告罪求开恩,只将手里的绣帕递给中间特地带出去的飞凤,为显持重,还特地理了理衣裳,摆出一副要行大礼的架式。
韩蛰就势揽着她肩膀靠在怀里,端倪端肃,“去找太子。”
殿里并无旁人,章斐坐得近,将声音抬高些,“昨日照顾他的宫人冲撞了贵妃,被当众怒斥教诲,太子吓得不轻。我实在是……还请夫人能怜他冲弱无辜。”她虽出自太师府中,这些年随外放的父亲住在别处,未曾经历过宫闱之事,哪怕是章夫人,对这些也没多少眉目,扛不住范家姐妹的威压与手腕。
见着令容,范香似觉惊奇,旋即唇角挑起点笑意,挽着姐姐的手臂便走过来。
不远处,章斐牵着太子的手站在殿宇拐角,目光超出范贵妃气愤的脸,落在那双并肩拜别的背影上。众目睽睽之下,韩蛰的手豪不收敛地护在令容肩头――他明显是硬气而傲然的,哪怕范家姐妹在永昌帝跟前告状也无妨,即便雷霆大怒、危刀悬颈,他都能庇护他的家人。
韩蛰垂首,瞧着杨氏和令容,“在外等了半年,如何还不出来?”
目光挪向中间,见令容孕肚愈发明显,内心不舒畅,却碍着杨氏,客气道:“少夫人将近生了吧?”
当日出错颠仆后丢了孩子,韩蛰虽将本相查明,但卷入此中的章斐和令容仍旧为范贵妃所记恨。前几日外命妇和宫妃各自定时候拜祭,本日狭路相逢,时隔一年再见面,范贵妃目光突然锋锐,不待范香开口,已然盯准令容,往这边走来。
若她也能搬畴昔,倒恰好避开范家姐妹的锋芒,过得平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