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月, 令容的孕肚便愈来愈重, 连带着胸脯都饱满了很多,脸颊也添了点软肉。
……
“当然不是。”范自鸿自斟酒喝,“家父驻守河东,手底下虽有很多虎将,能跟樊兄比拟的却也未几。锦衣司的威名震慑天下,当然是韩蛰心狠手辣,樊兄也是劳苦功高,才妙手腕都叫人佩服。官职差了半阶,韩蛰颐指气使,我是替樊兄抱不平。”
范自鸿偶尔遇见,樊衡对韩蛰还是恭敬之态,却始终赋闲在京,甚少外出。
在外头拥着美娇娘喝了两杯,范自鸿待机会差未几,便再度排闼而入。
“办屁的差!”樊衡盯着范自鸿,“范兄的筹算,樊某看得明白,只恨当时眼拙,被他蒙了眼睛。现在再要见令尊,已是晚了。”
“再拼也除不掉甄家。”
屋里半晌温馨,樊衡手背青筋渐露,昂首盯着范自鸿,眼底有浓浓的红色,“范兄来了几次,早已将我的出身查明,是不是?”
将来若宫中的事顺利,范贵妃能拿下中宫和东宫,范家里应外合拿下京师,搀扶幼帝以令天下,南边那群连冯璋都难弹压的酒囊饭袋不敷害怕。哪怕宫中得胜,范家挥师南下,河东紧邻都城,雄兵虎将扑畴昔,即便韩蛰善战之名远播,也一定能反对。
“老子忠心耿耿地卖力,图甚么?”
这些罪名鉴定罢, 以证人身份在锦衣司监狱安稳住了数月的高修远也须查办。
“他是太子少傅,哪会跟甄家过不去!”樊衡冷嗤。
“范兄不会是想学妇人嚼舌根?”
樊衡笑容更冷,“没了实权的锦衣司副使,对范兄并无用处,请回吧。”
刚进屋时那含怒冷厉的眼睛非常熟谙,见樊衡并未发作,他稍稍放心。
樊衡在锦衣司的处境公然江河日下。
卖力押送犯人的是锦衣司一名千户,因樊衡刚好出京办事,便与押送犯人的步队同业。精铁所铸的囚车非常安稳,里头犯人皆披重枷,手脚被困住,口中塞着布团,发不出半点声音。囚车辘辘行过,除了马蹄声随夜风飘散,连半只夜宿的鸟都没轰动。
城东的海棠坊,樊衡三坛酒下肚,面皮已是泛红。
当晚入夜宵禁后,锦衣司押送四名犯人的车马便借着夜色保护,悄悄出了都城。
随即, 对甄家那两三百条罪行的惩办也敏捷裁定,涉事的亲朋家仆,悉按律法措置,或是撤职斩首,或是关押放逐,不一而足。
比起旁人如蒙大赦的慌乱,他的神情是异乎平常的平静,黑衣之下身姿挺拔,清隽的面庞因久处暗室而显得惨白,回望乌黑的夜幕一眼,孑然拜别。
非论走哪条路,锦衣司暗中刺探动静的手腕都能有极大助力。
仿佛是喝得有点多,樊衡眼神不似平常锋锐,有点袒护不住的怒意,“我在锦衣司卖力,从最底下的眼线到现在的副使,整整六年。”他双目暗沉,就着范自鸿添满的酒狠狠灌下去,神情苦闷气愤。
远处趁夜盯梢的人悄无声气,见樊衡走远,也自没天玄色,退回城外堆栈,待明日进城去范家复命。
韩蛰阴沉着脸,没出声,那保护见他没旁的叮咛,悄悄退回门口。
樊衡愤激,将酒杯重重砸在地上。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