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署,叫值守的小保护去找樊衡来议事,倒是白手而归,谨慎翼翼。

“为何?”

范自鸿惊诧。虽说在核心探查到了些关乎锦衣司的事,但内幕总归埋没,不过迩来郑毅行迹隐蔽,甚少露面,樊衡却频频受斥责,有闲心来海棠坊喝酒,不像畴前似的疲于奔命,倒真有些被夺实权的模样。

河东在外摆出连盗匪都难弹压之态,实则兵强马壮,比畴前的河阳更甚。

“去了那里?”

幸亏当日刺杀相爷的风波已被背面沸沸扬扬的事袒护畴昔, 倒甚少有人能记得此事, 就连甄嗣宗的儿子也因忙着策划自保, 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进了六月, 令容的孕肚便愈来愈重, 连带着胸脯都饱满了很多,脸颊也添了点软肉。

樊衡看他一眼,闷声不语。

锦衣司世人胆战心惊,那保护见韩蛰面寒如冰,更是敬惧,不敢靠前半步,只恭敬回话,“樊大人半个时候前出门,尚未返来。”

仿佛是喝得有点多,樊衡眼神不似平常锋锐,有点袒护不住的怒意,“我在锦衣司卖力,从最底下的眼线到现在的副使,整整六年。”他双目暗沉,就着范自鸿添满的酒狠狠灌下去,神情苦闷气愤。

“韩蛰有手腕,就是脾气太差,过于跋扈。”

犯人们死里逃生,仓猝逃脱,此中便有因刺杀甄相而被判放逐的高修远。

到六月下旬,范自鸿俄然收到樊衡递来的动静,说他要办的事已安妥,让范自鸿趁夜往京郊白云岭,取他递的投名状。

非论走哪条路,锦衣司暗中刺探动静的手腕都能有极大助力。

樊衡在锦衣司的处境公然江河日下。

“办屁的差!”樊衡盯着范自鸿,“范兄的筹算,樊某看得明白,只恨当时眼拙,被他蒙了眼睛。现在再要见令尊,已是晚了。”

樊衡似被戳中苦衷,猛昂首将酒喝尽。

这些罪名鉴定罢, 以证人身份在锦衣司监狱安稳住了数月的高修远也须查办。

比起旁人如蒙大赦的慌乱,他的神情是异乎平常的平静,黑衣之下身姿挺拔,清隽的面庞因久处暗室而显得惨白,回望乌黑的夜幕一眼,孑然拜别。

当晚入夜宵禁后,锦衣司押送四名犯人的车马便借着夜色保护,悄悄出了都城。

对锦衣司的钢筋铁骨的男人而言,顶着骄阳暴晒一个时候不太小菜罢了。

城东的海棠坊,樊衡三坛酒下肚,面皮已是泛红。

行至都城外三十里处,樊衡突然反目,趁同僚不备,重伤千户及随行保护,在旁人赶来之前,私开囚车,去了桎梏,放走四名犯人,而后丢下囚车同僚,一骑绝尘,径直往白云岭去。

范自鸿偶尔遇见,樊衡对韩蛰还是恭敬之态,却始终赋闲在京,甚少外出。

范自鸿干笑了下。

遂劝道:“樊兄的本领,家父向来赏识,若愿在锦衣司联手最好,如果不能,到了河东地界,家父必会重用。”

令容去丰和堂给杨氏问安时,往跨院里去,瞧见韩瑶没带走的那两幅画,想起高修远来,原想跟韩蛰探听措置,又觉多此一举,便没开口。

“再拼也除不掉甄家。”

每晚睡觉时, 孩子沉甸甸地装在肚子里, 翻身也不便利, 韩蛰便仍在银光院里睡着,半夜帮她翻身,偶尔倒杯水。只是他血气方刚,要熬过这辛苦平淡的两月, 实在艰巨, 或是睡前去外头练剑出汗,或是在榻上仰卧调息,愣是禁止着没多折腾令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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