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韩蛰对他不敬,他能如何?
且因范贵妃得宠、永昌帝信重和河东紧邻边关的原因, 范通在河东地界名誉甚隆, 手底下兵强马壮,绝非匪首冯璋和岭南能比。
自家后院起火,国舅率兵叛变攻伐,他本就满腔恼火,哪还肯认这倒霉?
都城危在朝夕,永昌帝却只肯拨这点军马,还真是自保为先,毫无大局之念。
“此事便请韩相操心,朕命刘英帮手。”
而至于郑玄英……
永昌帝只觉皇宫表里、都城表里都一团乱麻似的,越来越乱,越来越难清算,只能就教高超,“韩相感觉,当如何应对?”
现在被韩蛰戳中苦衷,永昌帝只觉头疼得要裂开似的。
“那就……派郑玄英去吧。”
据锦衣司探来急报的动静,范通存不轨之心已久, 仗着是盐商出身家资巨富,又手握河东诸州赋税, 军资充沛,私底下募集招揽了很多兵士。先前所谓流民四起、剿匪艰巨之语也是蒙蔽朝廷,实则暗中与匪首通同,相互勾搭。
“命锦衣司和刑部敏捷彻查宫禁防卫,如故意胸不轨之徒,当即措置。”
“边关当派谁前去?”
因禁军关乎身家性命,他也抽暇揣摩过,晓得那些人应是与范自鸿通同一气。过后也召羽林卫将军柴隆到跟前怒斥,叫他抓紧束缚,却没能想到对策。
永昌帝舍不得这位赖以保命的悍将,游移不决。
关乎家国战事,他声音冷沉,态度倔强。
差异于当时从东南之地向北杀来的冯璋和在岭南掀起些轻风波的陆秉坤, 范通镇守南北狭长的河东, 往北是边关要塞, 往南则是京畿,若范通长驱南下,河东之地尽数听他号令,两日便能到达都城!
相较之下, 京畿守军加上戍守皇宫的禁军, 也只十万罢了。
永昌帝当然不肯!
“派勇猛战将前去边疆,奉圣旨接办云州一带戍守军务,以免边关被侵。”
永昌帝双手在袖中握着,眉头突突直跳。
但现在,明显已得空计算这些。
……
他在永昌帝跟前老是忠诚之相,比起韩蛰的冷硬,更擅循循而诱,缓言进谏。
案头上军报堆叠,范通起兵令朝堂高低慌乱,剑锋直指都城,令他坐立不安。南衙老将们都已年老,有本领兵戈的又都在节度使之位拥兵自重,难以征调出兵。虽也有旁的小将,却不及韩蛰文韬武略,有平叛讨贼之功。
“右武卫将军,郑玄英。”
这事理永昌帝倒是明白,不然岭南的事上,他也不会听甄嗣宗之言将陈鳌也派出去。
麟德殿里, 驱逐永昌帝的是动静失实的凶信。
都城形如危卵,永昌帝虽发了勤王之诏,周遭节度使却无人呼应。
韩蛰轻抚袍袖,沉声相劝,“战事一起,情势瞬息万变,朝廷须尽快派将领安定祸乱,不能担搁。若边关失守,外寇入侵,内哄复兴,都城更难保全!”
后宫当中,永昌帝连打球斗鸡解闷的兴趣都没了,确信范通谋逆后,便下旨将范贵妃和范香禁足宫中,除了照顾饮食的宫人,别的宫人内监尽数撤走,派羽林卫在殿外扼守,严禁旁人踏足。
韩蛰唇边压着嘲笑,跟永昌帝定下随他平叛的副将等职,话锋一转,道:“贵妃身在皇宫,范逯又在都城交友甚众,先前范自鸿在宫中捕风捉影,以刺客之名擅闯东宫,足见禁军已非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