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走出来,令容便站起家来,“夫君本日不忙吗?”
“感觉如何,难受吗?”
“必然是个女儿?”令容莞尔。
饶是如此,令容也感觉热,身上只穿了件玉色薄衫,纱袖堆到臂弯。
韩墨被尊为太上皇,跟杨氏住在太液池西边, 甚是舒畅。
幼时父母龃龉,韩镜又严苛威仪,他每回用饭都是跟韩征一起。厥后有次去章家玩,章公望佳耦带着他和章素兄妹一道用饭,夏季里井边清冷,那菜色一定多出彩,吃在嘴里,却别有滋味。
小厨房是一处宫室改成,里头整齐洁净,一应佐料厨具都备得齐备。
昭儿本来趴在令容怀里,瞧见这模样,立时挣扎着下来,跑到韩蛰身边,抱住他大腿。
“就三四个月,昭儿记性好着呢。”令容莞尔,取了瓷碗在手里,渐渐将酥酪喂给昭儿,又问韩瑶,“心心念念两三年,总算去了趟西川,感觉如何?”
昭儿也不晓得听懂没,趴在案边,手里攥着把银勺,挖了乌黑甜软的酥酪往嘴里送。
“倒不像怀昭儿时那样难受,这孩子乖得很。”
韩瑶被宫人请出来时,令容就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昭儿坐在劈面,中间隔着矮桌。
宫里御膳房有良庖无数,令容却还是在玉明殿隔壁设了间小厨房,得空时亲身做些小食菜肴,又合口味又得趣,还省了往御膳房传话的费事。小厨房的隔壁有闲置的宫室,恰好存放百般食材和干果蜜饯。
本日返来得确切挺早。
令容位居中宫,后宫里没旁的妃嫔,她本就是个涣散的性子,琐事交与管事宫人打理,闲暇时看书闲逛,就着御膳房里千百种用之不尽的食材捣鼓各式菜色,乐此不疲。
……
几道菜中间,有切好的生果,甜软的糕点,令容拈了小块,喂给昭儿。
待樱桃肉出锅,小家伙比令容还急,趴在外头树下的矮桌旁,眼睛直勾勾盯着喷香的樱桃肉丁。令容挑了块软烂的吹凉,渐渐喂给他,昭儿吃得满脸欢乐。只是他毕竟还小,令容怕不好克化,少喂了一点点,浅尝辄止。
韩蛰这些年繁忙惯了,可贵安逸,也感觉浑身轻松,站在令容跟前,魁伟身板挡住旁人视野,手掌便落在了令容小腹上。
树影整齐婆娑,日色西倾将暮,韩蛰在令容身边坐下,冷硬的脸上带着笑意。
昭儿正将那酥酪吃得欢畅,小胳膊动了动,插话道:“嗯!”
“嗯。”昭儿考虑了下,又笑眯眯地蹦出个字来,“想。”
娇妻冲弱,炊火香气,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本日事少,都措置完了。”
唯有他晓得,此生最盼望的,莫过于此。
她的手里是本浅近易懂的诗册,正渐渐念给昭儿听。
她是上个月诊出身孕的,先前没半点不适征象,是太医请脉时发觉的。怀昭儿的时候胃里反酸总想吐,精力也犯懒倦怠爱睡觉,这回倒没那么严峻,除了夏季天长,晌午贪睡外,甚少有不舒畅。
韩蛰一眼扫见食材佐料,便猜得大抵,随后捞起刀在肉块上划拉了下,“樱桃肉?”
“风景很标致,有很多好吃的。对了,带了些土产返来,保准你喜好!”
遂叮咛宫人陪着,将刚蒸好的蛋羹喂些给他,令容仍回厨房,跟韩蛰美滋滋地做菜。
当时他年纪还小,内心感觉恋慕,不知怎的就记着了那场景,至今仍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