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远跟着他坐入椅中,体贴得至心实意,“伯爷和夫人现在身子都健朗吗?”
令容扫见韩蛰,将手里牵着的小公主放开,叮咛了昭儿几句。
雨势缠绵,沾衣欲湿,孤竹山翠色正浓,风中绿浪微摇。
管事大喜,忙躬身倾塌往里走,“畴前跟着伯爷出门,见过公子几次,伯爷这几年可没少念叨公子。恰好这两日他在都城,公子请到厅里喝杯茶,我这就出来通禀。”
这府邸不算宽广,客房却也很多,傅锦元当即安排高修远在府里住下,等傅益从衙署返来后,三小我掌灯把酒,促膝而谈。
那只会孤负韩蛰的美意。
高修远闭上眼,仿佛还能瞥见她站在阴暗的监狱里,隔着一道铁门,直言劝说,将彼时低沉而有望的他,从深渊拉回。
待得方丈讲罢,便被人陪着下山,往梅坞里去了。
没了雨幕遮挡,面貌便能看得清楚,那表面眉眼,明显是高修远无疑了!
高修远翻身上马,想取着名帖请门房递话,府门开处,却有位管事打扮的人走了出来。那人手里撑着黑漆漆的伞,却一眼瞥见他,有些惊奇似的,直勾勾盯了半晌,才小碎步跑过来,“这位是……高公子吗?”
绕过大殿佛堂,是背面和尚居住的禅院,雨丝被参天阴翳的古木遮挡,地上潮湿而洁净,方丈身披法衣,坐在竹椅里,正在跟中间的男童讲经。
如山头明月,可瞻仰,却难以触及。
知事僧是前年新来的,却认得傅锦元,请两人入内。
韩蛰遂瞧向樊衡,“结婚了?”
君臣好久没见,这回樊衡回京述职,是按常例要调往别处。
韩蛰命他免礼,目光稍挪,就见亭旁令容跟一名妇人并排站着,昭儿手里拿着不知从那里淘弄来的玩意儿,正逗他跟前两岁的小女人。快五岁的男孩儿,比畴前懂事了很多,不知怎的触怒了小女人,忙跑到近处的桌上,取了甜软糕点哄她,甚有耐烦。
“返来了,仍旧住在普云寺里,还见到了阿谁孩子。”傅锦元是帮手过来请旨的,因早已去官在府,所求未几,开阔闲散,姿势不卑不亢,“他不敢滋扰皇上,只托微臣代为请旨,可否抽暇教那孩子乐律书画,扫荡脾气,算是酬谢皇被骗日的拯救之恩。”
幼年时的苦衷深埋心底,从她踏进韩家府门时,便似隔着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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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然是很好的,韩蛰本来还为那孩子将来的路踌躇,若能让他用心在书画音乐上,倒是不错的路,当然允了。
樊衡瞧着老婆,诸般解释难以开口,只化成带笑的两个字,“我的。”
韩蛰摆驾畴当年,樊衡临风站在高台上,见了他,快步迎来,行大礼拜见。在河东将近四年,光复悍将骄兵,重整边防要塞,每一样都是重担,不比畴前在锦衣司的杀伐驰驱轻松。他整小我被风吹日晒,比畴前乌黑了些,却更见刚厉冷硬。
高修远站在远处,看了半天,才敛袖分开。
但今后该做甚么,却没人能说得清楚――虽有个封号在身,手里必定握不住实权,更不成能科举入仕,在朝为官。高僧的指导当然能令他有所修为,却因身上的前朝血脉,很难真的割舍俗世斑斓,到寺里清寂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