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旋即搁下碗筷。
美食在前,内心总算欢愉起来,令容先尝那素烧鹅,豆皮里卷着红枣糯米冬菇等物,浇着甘旨汤汁,一口咬下去,苦涩柔嫩,舌头都要化酥了似的。
韩蛰剑鞘微动,迫使唐敦看向那人,“认得他吗?”
公然他晓得了!
更何况他欺瞒的是韩蛰,又插手他的家事,于公于私都犯了大忌。
“好笑!”
唐敦忍痛起家,跟着韩蛰出了锦衣司,依命骑马至相府,被带进韩镜书房外的小偏厅。
她瞧了半晌没忍住,摸起筷箸伸畴昔,却见韩蛰俄然抬目瞧过来。
公然甘旨!
睡了一觉,月事初至的衰弱难受褪去,剩下的风寒症状就不算大事了。她趿着软鞋去阁房擦擦眼睛,又漱了口,出来时,枇杷和红菱正在侧间摆饭,走畴昔瞧了瞧,一道光彩光鲜的素烧鹅,一盘肉馅卷酥,一份素炒青菜,一份荷叶莲子汤,另有蜜饯瓜条、双色马蹄糕和洗净的荔枝――都是她爱吃的!
此人他当然熟谙,很多天前,他曾带着唐解忧去找过此人,画了那副美人花灯的图,趁着潜入田保私宅的机遇,混在此中。现在韩蛰既然问及,又不动声色地查访出来,证人近在跟前,他已没有任何粉饰敷衍的余地。
“昨晚的事――”他顿了下,垂眸肃容,淡声道:“是我暴躁了。”
又挑青菜和肉馅酥来尝,肉馅香而不腻,青菜平淡爽口,各有妙处。
“那晚部属深夜打搅,实属无法,那案犯部属已缉拿归案,押在狱中,并没叫他逃脱。”唐敦垂首,没敢看韩蛰,只道:“不知大人说的另一件是?”
“带出去!”他扬声叮咛。
说着,舀了一碗汤给她,光彩透绿,莲子沉浮。
“风寒未愈,郎中交代了要少食油腻,吃得太饱不易克化,七分饱就充足。”
唐敦紧盯脚尖,低声道:“解忧她是一片痴心。”
娇气的人儿微微伸直,半张脸藏在锦被里,如画端倪带着泪痕, 格外不幸。
令容声音柔嫩, “嗯。”
……
锦衣司中,韩蛰进了衙署,先召来几位卖力刺探动静的部属问些事,便如常措置公事。
那张桃花笺明显是有人栽赃,这府里能仿照她的笔迹,再打通银光院的丫环抖露在韩蛰跟前的能有几人?她没有杨氏那样的家世和底气,能在这府里保住性命安稳度日已是可贵,临时还不敢跟相爷韩镜、太夫人起抵触,便也半个字不再提,只抱了红耳朵来玩。
令容将荔枝肉吃完,走出屋门,只见薄云遮日,树荫浓绿,站在廊下,那风吹过来时带些许暖热,却不像前两日暑热难耐。她昨晚身染风寒,不敢再去日头底下招暑热,便叫枇杷搬个躺椅出来,往身上盖个薄毯,在廊下躺着发楞。
半晌后, 就听她叫了声“夫君”, 带着点鼻音。
唐敦心中一跳,当即抱拳,“部属不敢欺瞒大人。”
韩蛰唇角动了动,“那就半块。”
令容微觉不测,没想到韩蛰这类冷硬沉厉人竟会跟她认错,昂首一瞧,见他尽管低头剥荔枝,表面冷峻,剑眉斜飞,苗条的手指却洁净矫捷,等闲破开荔枝壳,翻出果肉搁在碟中,遂笑了笑,“夫君肯信我就好。”
韩蛰便站起家来, “快晌午了, 饭菜都在食盒里,这会儿就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