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他当然熟谙,很多天前,他曾带着唐解忧去找过此人,画了那副美人花灯的图,趁着潜入田保私宅的机遇,混在此中。现在韩蛰既然问及,又不动声色地查访出来,证人近在跟前,他已没有任何粉饰敷衍的余地。
令容夹起半块,渐渐吃掉,意犹未尽地瞧瞧剩下半块,见韩蛰只沉目用饭,清冷如常,没敢再说,只将那碗汤摆在跟前,拿了小银勺渐渐的喝。
“好。”韩蛰起家洗手,往里头换了件外裳,说是有事,先出去了。
厅内温馨得针落可闻,唐敦额头沁出精密汗珠。
半晌后, 就听她叫了声“夫君”, 带着点鼻音。
本来的怠倦衰弱烟消云散,她早上难受没喝几口粥,这会儿腹中饥饿,将半碟子素烧鹅吃完,伸筷箸再去拿肉馅酥时,被韩蛰悄悄拦住了。
厅里除了韩镜冷脸端坐以外,韩墨也在场,中间站着杨氏和令容。
更何况他欺瞒的是韩蛰,又插手他的家事,于公于私都犯了大忌。
随后如常下值,孤身往都城东南角的一处民宅而去。
“带出去!”他扬声叮咛。
睡了一觉,月事初至的衰弱难受褪去,剩下的风寒症状就不算大事了。她趿着软鞋去阁房擦擦眼睛,又漱了口,出来时,枇杷和红菱正在侧间摆饭,走畴昔瞧了瞧,一道光彩光鲜的素烧鹅,一盘肉馅卷酥,一份素炒青菜,一份荷叶莲子汤,另有蜜饯瓜条、双色马蹄糕和洗净的荔枝――都是她爱吃的!
那张桃花笺明显是有人栽赃,这府里能仿照她的笔迹,再打通银光院的丫环抖露在韩蛰跟前的能有几人?她没有杨氏那样的家世和底气,能在这府里保住性命安稳度日已是可贵,临时还不敢跟相爷韩镜、太夫人起抵触,便也半个字不再提,只抱了红耳朵来玩。
令容想了想,“想吃鸡髓笋和乌梅小排骨。”
韩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案犯在京郊现身已稀有日,也是你用心压到前晚的?”
唐敦双拳紧握在袖中,骨节泛白。
次日前晌,唐敦依命过来找他,就见韩蛰的神采冷沉,正端坐在案后翻看卷牍。
韩蛰便在此时抬起眼来,目光如锋锐冷刃,径直落在他身上。
又挑青菜和肉馅酥来尝,肉馅香而不腻,青菜平淡爽口,各有妙处。
美食在前,内心总算欢愉起来,令容先尝那素烧鹅,豆皮里卷着红枣糯米冬菇等物,浇着甘旨汤汁,一口咬下去,苦涩柔嫩,舌头都要化酥了似的。
悬在头顶的利剑铮然落下,唐敦垂首,声音都有些颤抖,“是部属胆小妄为,求大人宽恕。”目光稍抬,看到韩蛰的玄色衣袍,上头晕染大团的深色斑纹,像是沁着的血迹,掺杂冰冷的银线,无端让人想起锦衣司监狱中的森然。
“昨晚的事――”他顿了下,垂眸肃容,淡声道:“是我暴躁了。”
砰的一声,剑鞘蓦地点在唐敦肩头,唐敦剧痛之下抽口冷气,肩膀几近脱臼。身子晃了晃,昂首看到韩蛰脸上密布的阴云,忍痛道:“是部属一时胡涂,渎职出错,请大人惩罚!”
令容声音柔嫩, “嗯。”
从客岁嫁入相府,她也就尝过两回韩蛰的技术,每回都奉为至味,印象深切。三月里韩蛰去河阳后,她还偷偷惦记过他做的菜,现在可贵他肯下厨,这一桌菜都合她胃口,色相味都妙到毫巅,诱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