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娇丽的脸颊突入脑海时,韩蛰面上的冷厉之色稍淡。
他昨日负伤,又熬了整宿,稍觉疲累,踏着晨光走近相府,看到熟谙的威仪门楣和轻风石狮。换在畴前,出了这类震惊朝野的大事,他从锦衣司返来,最早做的便是去韩镜的书房,向白叟家禀报详情。而现在,他站在相府门前,浮上心间的不是韩镜的藏晖斋,而是银光院。
“你先转畴昔!”
韩蛰就势抱住她,见是羽林卫的十来小我结队往山后走,虽觉惊奇,却也没出声,抱了令容在怀里,躲在埋没处。
羽林卫及时救驾,刺客却还是伤了龙体,虽无大碍,却也惊了圣驾,不敢多驻留,已传令各处,筹办回鸾。
此时没了旁人,令容缓缓褪下外裳里衣,手臂、肩膀、大腿、后背稀有处擦破了皮,另有两三处淤青,在嫩白的肌肤上格外夺目。
韩蛰遂取出来,又撕了一段衣衿给她。
韩蛰再痴钝, 都能听出此中羞愤,只好转过身, 没忍住, 喉中溢出一丝低笑。
那样的结局,没有人情愿看到。
“那……我们也走?”令容不甚肯定。
如许一说,令容顿时回过身来。
谁知事与愿违,他才进府门,还没绕过屏风,便见韩镜身边的管事从门房走出来,端方施礼。
一碰到空中,令容立马躲开两三步,连个谢字也没说,只低声道:“走吧,再担搁下去,瑶瑶该担忧了。”说着,也不看韩蛰反应,随便掸了掸衣裳沾的灰尘,便往山洞口走,临出去前,俄然“咦”了一声,又今后缩。
令容夹在裂缝里游移。
“差未几。”令容含混,“叫枇杷请女医带伤药过来吧,别人若问,就说是我身子不适。”
……
刑部大牢内,这会儿倒是火把透明。
韩蛰站在岩缝外, 低头就是她涨红的脸颊, 羞窘而烦恼。
令容还是背对着他, 将衣裳理得平整些,因胸前微微疼痛,偷着揉了揉,待松缓些,才极力平复心境。
一夜审判,韩蛰走出刑部大牢时,已是次日凌晨。
一旦永昌帝被刺杀,这昏君膝下没有子嗣,独一的兄弟又是个天生的傻子,皇位虚空,民气一散,必然生乱。
方才只顾着羞窘,因韩蛰逆光,她也没瞧清楚,出了岩缝更不敢看,听他提起,便半跪在地,见他手臂衣裳染了半幅鲜血,心中一跳,“有药粉吗?”
夏季里穿得薄弱,令容整小我都被圈在韩蛰怀里,后背紧贴他的胸膛,炙热又温厚。提心吊胆之下,方才的羞窘总算褪去,令容放轻呼吸,垂垂安静。
昨日受了那样的惊吓,按着令容的性子,今晨必然会做些好吃的压惊。他当然惯于行走在阴沉监狱,对饮食却一贯抉剔,在那等血污阴暗的处所吃不下东西,路过道旁食店也勾不起食欲,现在腹中空空,倒颇驰念她和红菱捣鼓出来的粥菜点心。
宋姑瞧着心疼,让红菱去做些苦涩的吃食过来,又取了蜜饯放在令容手边。
如果情势答应,韩蛰乃至想亲身取了那昏君的性命以安天下。
当晚韩蛰没返来,令容也晓得,出了这类事锦衣司必会插手,更何况那刺客和背叛的将领还是韩蛰亲身抓的,怕是要连夜审判。是以没再多等,用罢晚餐,心神不定地坐了会儿,再给伤处抹点药,便熄灯睡了。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