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有点怕他, 正考虑待会如何跟他提休妻的事, 却见韩蛰俄然顿住脚步。

令容也不担搁,待锅中水沸腾,将馄饨入锅煮熟,装进垫了紫菜的碗里,撒上剁碎的小葱香菜,浇上酸汤,再淋几滴麻油,啧!

遂冷静将酸汤喝尽,肠胃饱暖,悄悄特长摩挲小腹。

夜已很深了,甬道两侧灯火微明,风扫过肌肤,微觉寒凉。

仆妇已在灶中生火,厨房外腾起青烟袅袅。

目光相触,令容愣了一瞬,不自发地脸上一热,没话找话,“笋尖切好了。”

令容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美食在前,临时不去想那些烦苦衷,待红菱被叫过来,便去切洗好的笋尖。

“我晓得。”韩蛰低声,将度量收紧些,微不成查地感喟。

倘若她拜别,半夜梦醒时,身边就不再有她的余温、她的发丝、她不循分凑过来的柔嫩而暖和的娇躯。

未几时,锅中油烧热,韩蛰煸炒葱姜,香气溢出,诱人食欲。令容也不担搁,晓得糯米排骨费时,便权当夜宵来做,只让红菱筹办做酸汤馄饨的质料,怕韩蛰单独忙不过来,又跑到他身边,端盘递菜。

伉俪同业,远近无人,唯有游廊下灯笼随风,花枝斜逸。

里脊下锅,香气愈发浓烈,让腹中饥饿感愈发激烈。

天气已经暗下来了,仆妇们正在矮个点亮灯笼,水榭里虽点了灯烛,仍显得暗淡。

韩蛰伸臂,将她悄悄揽进怀里,声音降落而暖和,“你心疼她,是不是?”

令容切完笋尖,靠在案边,将韩蛰瞄了两眼,有些入迷。

韩蛰也不闲着,将待会要用的酱料先预备好,待仆妇取来排骨,先剁成不及寸长的小段,加酱料葱姜腌着。他技艺出众,剁排骨也不似旁人卤莽,手起刀落,又稳又快,砧板上几下闷响,姿式甚是安闲。

韩蛰任凭她安排,因厨房离银光院颇远,怕担搁太久损了味道,遂拎着食盒去四周的水榭,伉俪一道用晚餐。

两小我都没说话,隔着尺许的间隔,渐渐往银光院走。

夜色薄凉,她看着韩蛰冷峻的表面,前尘旧事翻滚,俄然感觉很难过。

想着休妻的事,本来亮晶晶的眼眸里毕竟黯然,便侧头瞧着水榭窗外的水池入迷。

“我炒糖醋里脊和笋尖,排骨和馄饨归你。”

韩蛰瞥了她一眼,“吃得完吗?”

……

令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不必看他的脸,都能感遭到他的肝火, 也不知是为唐解忧的事,还是因为那句自请休妻拂了他的颜面。他脚底带着风似的, 庆远堂的丫环仆妇瞧见时都自发遁藏在侧, 没过半晌,两人都已走出很远。

“啊?”令容满腹心机全在别处, 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诚恳答复, “饿了。”

――上回元夕吃惊,她连着做恶梦,这回又碰上这类事,怕也睡不平稳。

――晌午在葫芦岛用饭后, 被高阳长公主一番闹腾, 实在吃惊不小。以后舟车劳累, 回到府里, 又在太夫人那边受气, 也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 被韩蛰一提,她竟感觉身上仿佛在微微颤抖,腹中空空,浑身有力。

厨房里整齐如旧,木架上厨具碗盏俱全,令容扫了一圈,见韩蛰似是要亲身下厨的架式,稍觉不测。想了想,还是点了两样菜,“想吃糖醋里脊和糯米排骨、清炒笋尖,还想吃酸汤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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