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转而问道:“方才那人夫君熟谙吗?”
甬道拐角处,宋建春开朗的笑声传来,初冬阳光尚且和暖,劈面而来的男人魁伟健朗,并非宿世阴雨中的痛心哀痛。
说的也有事理,和离之前伉俪一体,也无需分得太清。
秭归虽是县城,倒是州府地点,贩子热烈繁华,好东西很多,令容看了几家都不对劲,见街角有间古玩玉器铺,便出来瞧瞧。
两人走出很远,范公子还站在玉器铺子门口,满目愤恨。直等两人背影消逝在街角,他才回身入内,喝命伴计找来笔墨,将韩蛰和令容的边幅画出来――能敏捷记着旁人边幅,半分不差的画出,形神兼具,这算是他最凸起的天赋了。
金簪挽发,珠钗斜挑,耳边装点明珠,乌鸦鸦的发髻盘起,鲜艳明丽。
恰是晌午,宋家宅邸紧邻州府衙署,宋建春忙了全部前晌,才要用饭,闻声门房说锦衣司使韩大人带着金州的表女人来拜见,惊诧之余喜出望外,亲身出来驱逐。
“两千,我拿走。”韩蛰的语气是惯常的冷酷,有些发号施令的意味。
令容已有好久没见娘舅宋建春, 欣然应允。
那伴计却甚是难堪,见韩蛰紧跟在令容身后,便道:“夫人目光倒好。只是这玉虎已经有人定了,怕是不好卖给您,不如再瞧瞧别的?我们铺面虽小,里头东西都是店主亲身挑的――店主的目光在秭归是出了名的。”
次日凌晨令容醒来时,枕边空荡荡的。
“早餐想吃甚么?”他觑着她,仿佛忘了昨晚的事,“中间的香芋南瓜粥不错。”
这可真是缘分了!
令容气结。
“已经有人定了?”令容稍觉绝望。
铺子里摆着的天然都是上等,这玉虎的意义却截然分歧。她满心舍不得,又不好夺人所爱,正想搁下,斜刺里伸出韩蛰的手,将玉虎接了畴昔。
令容大喜,叫来伴计,问这玉虎代价。
令容点头,侧回身看着玉虎,“想买了送给娘舅。他喜好这些。”
这玉虎质地出众做工高深,如何都不成能只值二百银子,方才她留意察看,范公子说代价时那伴计在旁无法感喟,明显有些猫腻。再看这倨傲骄横神态,想必是此人有势倚仗,强取豪夺――那店主既然能开玉器铺,身家必然不薄,会吃如许的亏,看来这范公子来头不小。
这铺子门面狭小,不甚起眼,进到内里却宽广古朴,摆着的却都是代价不菲的宝贝。
韩蛰点头,招来伴计叮咛, 又说清晨风冷, 叫令容先回屋等着。
韩蛰抬眉,“这玉虎是你定的?”
给宋重光和舅母阮氏的礼品并不难。
她记得初至潭州时娘亲的悲伤病弱,宋建春眼角的潮润,记得宋重光的蜜语甘言和狠心背弃,记得无数个睁眼到天亮的夜晚,记得韩蛰的突入和冒昧话语,记得临上京前她坐入马车,宋建春骑马陪在中间――当时宋建春的言语,她乃至都记得清清楚楚。
令容揽镜自照,甚为对劲,这才跟韩蛰前去宋家。
“卖不卖?”韩蛰手指加力。
韩蛰这才放手,取银票递给伴计,命将玉虎包起来,递给令容。
韩蛰皱眉,不动声色地挡在令容跟前,“多少银子?”
“二百两银子。”
归州到潭州不算太远,韩蛰来时孑然一身,奔驰如电,回程带了令容,走得倒颇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