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除了两件韩蛰的衣裳，满是阮氏挑的礼品，太夫人和杨氏占了大半，给韩瑶和二房的刘氏婆媳也都备了一份，礼品各个代价不菲，非常全面。
韩蛰长在相府，外头官员想借女眷送礼的手腕见地过多次，一听便明白她的顾忌。
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这么重的礼？”
沉吟半晌后，韩蛰顺手搁下，“明早我跟你去。”
喷香软糯的栗子吃完，令容擦洗了手，这才拆开包裹。
――她本觉得阮氏只是略备薄礼，却未料如此厚重。
他早有凶名在外，不近情面的事做了多回，要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连日奔驰，后晌他去锦衣司衙署后连着措置了几件要事，因有个关乎田保的人犯就逮，又是死士不肯开口，还特地去了趟刑房。森冷阴沉的监狱里，每一件刑具都沾满了血，他早已风俗，没半点游移，软硬兼施，两炷香的工夫就撬开了嘴，亲身闭门鞠问。
所喜者，处所生乱，不会累及边疆安危，韩家就中行事，或许还能有料想以外的机遇。所忧者，韩家毕竟是文臣出身，虽有杨氏娘家驻守京畿，杨裕又守在河阳，在南边的本事却有限，这场民变终究会演变成多么局面，谁都说不准。
走至分岔道口，韩蛰马不断蹄, 径直往衙署去了。
枇杷和红菱不敢说话，宋姑比她们慎重些，扶着令容的手臂，“少夫人路上都还顺利吗？”
韩蛰此时正跟着韩镜和韩墨走进藏晖斋。
若没宿世的龃龉，她会想当然觉得阮氏是跟娘亲宋氏一样，为她着想，备厚礼送给韩家女眷，好叫她能跟婆媳小姑处得敦睦些。但现在令容却晓得，宋建春对她的好是至心实意，阮氏不过是挂在嘴边罢了，绝没到把她当女儿来体贴的境地。
韩镜关门提及此事，半喜半忧。
令容叫她先堆在桌上，又递两颗栗子给她。
令容当然乐意宋建春跟韩家交好，但那是男人们的事，娘舅自有他的手腕，阮氏不声不响地来这手，她内心仍感觉不太舒畅。特别以韩家的景象，必然不喜她借着裙带介入外头的事。
令容已换了寝衣，在榻上阖目养神，闻声动静，便趿着鞋迎出来。
他将令容后脑盯了半晌，熄灯睡下。
礼尚来往，当然讲究情分，却也有个度。他和令容初度拜见宋建春这长辈，备两三千银子的礼已算故意，阮氏的礼过于厚重，明显是另有所图。韩家耸峙朝堂，不缺这些东西，韩镜从不肯在这类事上授人以柄。若令容伶仃送去，过后韩镜得知，必会有微词。
令容回到银光院, 获得动静的宋姑和枇杷、红菱早已在门口候着。杨氏已同她们叮咛过短长，三人自知杨氏是为令容着想, 面上不敢透露，内心却焦炙, 见令容走近, 便忙围上来。
八月里裴少夫人身故，冯璋为女儿讨公道，却被高阳长公主借势压着，碰了满鼻子灰。
以他多年养气的便宜力，又不会去祸害未满十四的她，那样如鼠避猫的做甚么。
“我也觉对劲外。”令容笑了笑，“不过既然带来了，不好再退归去。且娘舅夙来视我如同亲女儿，舅母送厚礼也是美意。只是娘舅毕竟在潭州为官，我不清楚朝堂上的端方，怕冒然送了冒昧。夫君感觉如何办才好呢？”
“原觉得他有勇无谋，从樊衡这番追踪看，他实在心机详确，做事全面。他的技艺跟我不相高低，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员骁将。山南那边有表兄盯着，将他藏起来磨砺一年半载，应能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