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令容打扮打扮过,便去前院找父亲。
既然定了主张不抗旨,忧愁哭闹都没用,还不如策画清楚今后的路。
“说女人身上的肉加起来也没二两,那人必是个眼睛瞎的。”枇杷盯着走远的斑点,神态忿忿不平。她当时就在道旁的沟坎下折野花,韩蛰那句话随风送来,听了个清清楚楚。
……
旧梦前事翻滚,令容站在风中入迷,直至看到枇杷捧了一大束野花走到跟前。
包好了粽子,令容一时髦起,带着宋姑和枇杷出府,到巧绣坊挑了艾叶香包。
令容放心备嫁,还是如常的吃喝谈笑,因待在家中的光阴已未几,格外爱缠着宋氏。
“女儿情愿。”
“娇娇!”宋氏站得离门口近,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
他思疑是听错了,待宋氏屏退丫环,忙道:“赐的那门婚事,你情愿?”
若做主赐婚的是个明君,傅家若不甘心,也许另有转圜的余地。偏巧坐镇朝堂的是永昌帝那昏君,只求颜面不讲事理,中间另有田保添油加醋,煽风燃烧,傅家没本事跟天子对着干,也只能识时务些。
傅锦元本日乞假没去衙署,正愁眉苦脸地喝茶。昨晚她跟宋氏提了此事,老婆也是一脸忧愁,只是令容不叫人打搅,暂未去惹她烦心。伉俪俩夜里商讨前程,半夜天赋含混入眠,傅锦元只适时容也没睡好,要很晚才气起家。
傅盛何曾给堂妹作揖过?愧得脸都涨红了。
小满过了没多久,恰是采摘槐叶的时候,那俩男孩前几日才帮着家里采了很多槐叶晾干用,闻言利落承诺了,三两下爬上树干,帮着挑好的折下来。
傅云沛等了数日没那少年的动静,只盘曲密查到田保年前曾认了位表侄,连他的住址都探到了。随后傅云沛带着傅益进京一趟,远远瞧见那表侄的面貌,恰是当日傅益放走的少年!
“前几日堂哥做的事,爹传闻了吧?”
傅锦元先前没往这上头想,闻言神采微变,稍想了想,便往老太爷的书房去了。
令容惊奇,“群情?说了甚么?”
白日里笑靥如花,娇蛮灵动,夜深人静,想起嫁人的处境,却还是忍不住忧心。
回到府中,将还在屋里锁着禁足的傅盛叫到跟前,狠狠怒斥惩罚一通。连傅伯钧也因教子无方,被缠累着挨了怒斥。傅盛被罚往祠堂跪三天三夜,这两个月每日再去跪两个时候,面壁思过。因他扳连令容无辜受灾,大伯母还特地押过来,给令容赔罪。
倒是韩蛰和帮手樊衡。
今后她若真嫁入韩家,相府谋逆,必然更加谨慎。韩家树大招风,又有无数虎狼环伺,盯着韩家和来往亲朋,像堂哥那般性子更会招致祸事。
傅令容?这么巧。
出了绣坊时天气还早,令容一时髦起,叫车夫拐向城外,去寻些洁净的槐叶,回府好做槐叶淘来吃。郊野早已是绿意碧绿,翠色.欲滴,循着蜿蜒的路走了一阵,便是京郊的村庄农户。纵横的桑陌农田外,有河道蜿蜒,杂树丛生,几棵槐树长在水畔的斜坡上,枝干虬曲,绿叶青嫩。
实在是韩蛰浑身的气势过分惹眼,她本来是怡然看风景的,瞧见那汗血顿时英挺的身影,不由稍稍驻留。固然离得远看不清面庞,但那两人身子弓弦般紧绷冷硬,腰间悬着乌黑的宝剑,像随时待敌似的,与周遭的安闲景色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