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掌故令容都没传闻过,见韩蛰讲得风趣,便当真听。
“夫君……”令容软声,见韩蛰伸手就要碰帽兜,无处可逃,吓得缩头躲进他怀里,两只手将帽兜揪得死紧,将面庞也藏在帽兜里,只留个被大氅覆盖的脑勺后背给他。
高阳长公主收回目光,将茶送入口中,发觉已冰冷了,忙皱眉吐在中间盂中。
韩蛰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
因高阳长公主跟范贵妃脾气相投,范香常往长公主府上走,晓得暮年长公主纳驸马而不成,现在仍旧意难平的事,遂顺势道:“不过看那景象,想来韩大人待她是不错的,没准过两年,百炼钢就能化成绕指柔。”
令容忙将大氅领口揪起来,死死护着脖颈,微弯的杏眼里笑意盈盈,有点奸刁的奉迎,“夫君饶命,我只是不谨慎碰到的。啊――”雪团贴到肌肤,她轻声惊呼,缩了缩脖子,晓得骗不过,吃吃的笑起来,“好啦,是我的错,今后再不敢了。”
梅坞中少有人至,雪地里平整干净,偶尔有野兔踩出的足迹。
令容缩着脑袋,“不敢再偷着戏弄夫君。”
雪仍簌簌摇落,韩蛰不闪不避,呵手大步追畴昔。令容着慌,笑着躲逃,雪地下不知如何藏了石头,她不慎踩着,滑得身子后仰。惊呼声里,手臂被人及时接住,她侧头,就见韩蛰站在中间,因他站得阵势稍低,她的额头蹭过他嘴唇。
韩蛰叫飞鸾、飞凤和数名侍从远远跟着,带令容沿花间小径慢行。
高阳长公主端倪微冷,“那也得她有本领留在韩家。”
范家跟韩家不对于,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范香的兄长还被韩蛰扣在锦衣司的狱中,对韩家更是抱恨,逮着机遇就要添堵。
积雪簌簌落下,她戴着帽兜无所害怕,韩蛰后领却敞着,雪入脖颈,冰冷砭骨。
“韩蛰。”高阳长公主没半点粉饰,“他娶的那女人叫甚么?”
不过梅坞有仆人,是先帝的授业太师,曾跟韩镜同事过的右相章瑁之。
田保虽是个寺人,倒是照顾着永初帝长大,最得天子倚赖的人,身上还任羽林卫将军之衔,骄横放肆,敛财贪权。他的作为都城高低有目共睹,前几年也有御史弹劾过,却都在第二天古怪毙命,永昌帝也不闻不问,世人瞧出端倪,没人敢再惹他。
了解数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那双手竟然会抱女人。
韩蛰觑她,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捏了雪团,凑向她颈窝。
不过章老云游在外,梅坞就只他身边的管事守着,韩蛰告谢,没再去主屋,只带着令容去看梅花。
天子脚下,长公首要拿捏一个根底不深的女人,实在轻而易举。
永昌帝虽无才调, 对先帝的太师仍非常恭敬, 章老便放心在这片梅坞保养天年。
远处雪亭中,高阳长公主手里的茶都快凉了,却一动不动,瞧着远处――男人高健的身影立在雪中,矗立夺目,哪怕隔着不近的间隔,她仿佛都能嗅到他身上不苟谈笑的冷厉气味。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那双手会握剑横刀,取人道命;会手持刑具,阴冷鞠问;会执笔疾书,翻覆朝堂。
――先前裴少夫人的事永昌帝虽没怪她,待冯璋谋逆的动静传到都城,永昌帝终是抱怨斥责了她几句。高阳长公主便将账算在了祸首祸首傅氏和唐解忧头上。现在眷侣刺目,妒火攻心,更是愤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