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不想穿。”
令容忙道:“我送出去。”
朝臣们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 便到年底除夕。
她昂首,环顾这座惯常出入的院落,屋宇峥嵘,灯笼摇摆。
桌上酒菜都全了,刘氏将孙儿韩诚抱在怀里,往太夫人跟前逗弄。
亥时才至,太夫人因病中精力不济,先回屋中歇下。
“好。”
韩蛰跟长辈和两位兄弟喝了很多,喝茶后靠在榻上,等令容盥洗后换了寝衣,才解了外裳,自去浴房。
韩家按例先祭祖, 再阖家用饭。
“要不――”韩蛰中衣微敞,觑她,“你帮我洗?”
“孩子们都长大了。”太夫人久病之下,精力已不及平常健旺,感慨道:“等征儿结婚,解忧和瑶瑶有了人家,我这双眼,就能闭上了。”
屋内热气熏人,令容借着烛光瞧了瞧韩蛰神采,内心有些迷惑――按韩家的景象,现在冯璋谋逆的兵戈一起,府里必然要插手军务,给将来造反的事做铺垫。如此要紧的关头,老太爷必然但愿韩蛰专注政务,不为旁的事用心。
唐解忧也没再多待,跟长辈辞职,到太夫人身边陪着,杨氏也跟畴昔安设太夫人睡下。
杨氏视而不见,转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带笑,“令容嫁进门时才十二岁,现在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去弟妹那儿叨扰,这两年里,就盼着你添个孙子呢。”说罢,还寄予终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因韩蛰不惯让人服侍,枇杷红菱等又都出去了,令容毕竟放心不下,游移着走到浴房门口,万一里头有非常动静,她也能出来帮手――韩蛰的酒量比她觉得的浅,新年的头一天,她可不想他出岔子。
杨氏知她害臊,便仍畴昔逗弄襁褓里的韩诚。
安温馨静等了半晌,里头除了偶尔有哗啦水声,倒没旁的动静。
韩蛰脚步微驻。
也是在如许暖红灯笼下,她因裴少夫人的死而错愕伤悲,韩蛰揽她入怀,轻拍安抚。
御史弹劾田保的折子递上去,永初帝公然置若罔闻。那位御史不断念, 每日三封连着上, 皆石沉大海,田保那儿也没动静, 仿佛对此事不闻不问,年前的几次朝会, 韩砚也没提此事。
外头冷风里爆仗声不竭,暖厅四角俱设暖烘烘的火盆,两座十八铜人的灯架上烛光亮亮,头顶上还悬着明晃晃的宫灯,照得一室如昼。
剩下韩瑶掩唇偷笑,在桌底捏令容的手,“母亲总算焦急啦。”
这屋檐之下,她曾跟韩蛰并肩共赏夜色,曾跟红菱枇杷笑闹,转头就见韩蛰负手而立,微有笑意。平平而温馨的回想,平常不感觉如何,想到即将割舍拜别时,却平白生出眷恋不舍。
韩诚才多大,咿咿呀呀地连话也不会说,只是感觉风趣,咯咯轻笑。
一件寝衣也抉剔!令容腹诽,正揣摩韩蛰是不是又要借酒装疯,就听里头道:“等着我出去取吗?”乃至还带了哗啦啦仿佛浴后出水的声音。
“想看灯笼了?”他俄然问。
……
两人交头接耳,劈面唐解忧瞧见,垂首不语。
令容嗔她一眼,抬高声音,“急甚么,你也快了。”
――先前太夫人碍于韩镜的铁令, 没敢多说, 现在除夕团聚,太夫人每日念叨着驰念外孙女,韩镜也稍成心动,杨氏没禁止,便暂将唐解忧接返来,议定过了初七就送回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