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懒得解释,只盯向唐解忧。
“表妹对母亲心存痛恨,蓄意调拨二弟,翻出赵姨娘的事,导致二弟在光州乱了分寸,伤及父亲。她犹不改过,用心暴虐,勾搭庆远堂的仆妇,欲在府中肇事。”韩蛰态度冷硬,声音都硬邦邦的,“她已亲口认了这些。”
怀着这般动机,她诘问探查,无所顾忌。
唐解忧沉默半晌,见韩蛰手指微动,忙又开口,“是。”
让她惊骇,却又莫名敬佩。
只是这回,匕首那端站着的是她。
韩蛰没出声,算是默许。
遂夺过韩征手中匕首,手腕微甩,匕首铮然钉入窗扇,手柄剧震。
现在,扫见那双充满阴云的眼睛,更不敢多看他。
“姑姑临终曾将她拜托在府里。”韩蛰手指握紧匕首,扫了唐解忧一眼,“终归是为我的事而有此定夺,将来姑姑和太夫人跟前,我去请罪。”
那边唐解忧终究明白韩蛰的筹算,神采骤变,哭着往韩镜怀里扑来。
“父亲说让女报酬他的错误丧命,毕竟惭愧,回到都城后,在玄真观供了福位。”
该问的都已清楚,韩蛰拂袖,叮咛韩征,“去请老太爷,不必知会旁人。”
“你――”韩镜气结。
他跟韩征截然分歧。
唐解忧愣了下,昂首看着韩蛰,只能看到他冷硬的表面,那神情竟跟石头似的没半点窜改。心中惊骇慌乱交杂,蓦地又涌出一股酸楚来,幽幽道:“表哥不晓得我为何恨她?”
唐解忧胆战心惊,当即报了几位仆妇的名字。
韩蛰“嗯”了声,再度看向唐解忧,眼中尽是厉色。
夜深难寐时乃至想过,倘若此事被杨氏察知,她当如何应对。
如许的韩蛰,跟银光院里的夫君,的确判若两人。
唐解忧敏捷衡量,挂着满脸泪珠,自发站起家。
“难辞其咎?”
韩蛰的意义他当然晓得,但女儿独一的血脉,嫡妻最心疼的心头肉,毕竟是掌上明珠。
说罢,匕首锋刃朝下,对着韩镜深深一揖。
“救……”
唐解忧神采微变,嗫喏着不敢开口,韩蛰冷然看向韩征,“你说。”
直到现在,她才模糊发觉,这结果一定如她所料的那样简朴。
沉厉的语气,锋锐的辞色,他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咄咄逼人。
留在她眼里最后的画面,是韩蛰面色冷厉,手臂微抬,五指苗条。
少女的身子撞在墙壁,收回一声闷响,韩镜的手僵在那边,顷刻老泪纵横。
原觉得是傅令容的嫁入和杨氏的禁止斩断她微渺的但愿,至死才明白,她从最后就不该期望。
待韩蛰跟来,沉眉道:“如何回事?”
“别废话!”他痛斥,神情骇人。
在他艰巨开口之前,韩蛰已从神态探知其意。费这些工夫逼问对峙,不过是要韩镜认清情势,心甘甘心肠接管究竟,免得祖孙间生出罅隙,迁怒旁人。现在韩镜既已看清,就无需多做顾虑。
脖颈间被他卡紧,令呼吸都困难, 她脸上涨得通红, 试着挣扎掰他的手,却像是碰到铁铸的锁, 纹丝不动。对这位素有凶名的大表哥,她心中毕竟惊骇畏敬, 见韩蛰神采乌青, 心知不妙,庞大的惊骇袭来,忙哀告道:“表……表哥……”
韩蛰手指稍松, 将她扔回地上, 神情含怒乌青,眼里冷酷冰冷。
唐解忧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卖痴,到了韩镜面前,毕竟还存畏敬之心。且韩蛰就在跟前,手里握着方才几乎取她性命的匕首,她没敢敷衍,嗫喏着照实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