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本来在府里循分守己,承欢在太夫人膝下,书法上的技艺连他都感觉惊奇。若非傅氏进门,唐解忧仍会在庆远堂无灾无难地过日子,更不会一步错、步步错,做下那样的胡涂事,伤及韩墨、扳连性命。
枇杷笑意掩蔽不住,肩膀都在抖。美滋滋筹办享用美食,却俄然遭此横祸,愉悦等候刹时酿用心疼的落差她不太懂,只感觉令容方才蹲在地上跟快哭的孩子似的模样很成心机,快步走到桌边,洗了手,从速又给令容剥了几粒。
没了来往商旅,堆栈里便不觉拥堵。
韩蛰点头,健步走去,在门上拍了拍。
长孙敬在狱中关了大半年,那胡子也不剃,表面甚为草率,双目却炯炯有神,像暗藏在暗夜的豹子似的,肥胖的脸上染了大片暗青色的胎记,一眼瞧畴昔,跟畴前在禁军供职时的威武姿势截然分歧。
门扇回声而开,里头长孙敬瞧清楚他的脸,请他入内。
紧握的手微松,掌心汗腻腻的,连书衣都被沾湿了很多。
现在看来,当初就不该让傅氏进门!
韩蛰才进门,见伴计迎上来,便问天字九号在那边。
令容在侧厅里坐不住,瞧着书房前那树槐花仍开着,翠绿枝叶间一串串开得热烈,如同玉白贝铃簇拥在一处,随风微摇。
马蹄踏得地上稍起烟尘,旗号遮住纵马的昂扬背影,终究,连步队最末的兵士都绕过拐角,消逝不见,唯余两侧高大富强的杨柳扶风,遮出满地阴翳。
令容才端了盘新剥的荔枝往侧间的书案走,美滋滋地筹算边享用果肉边翻食谱,蓦地打个喷嚏,手里盘子一抖,满盘荔枝掉落在地,嫩白多汁的果肉在地上弹了弹,滚落四散。
一座府邸里住了两年,除了惯常问安外,令容还没跟他伶仃打仗过。但韩镜对她的不满,却在次数极少的几次会晤里透露得淋漓尽致,到唐解忧丧命后,那眼神更是越来越阴沉可怖。
又剥了一盘,谨慎翼翼地端到书案,将食谱翻了几页,没找到印象中的那道菜,遂唤来打理书房的姜姑,“那本调鼎谱呢?”
三朝相爷的城府狠辣,绝非她所能接受的,方才韩镜那神情的背后是多么态度,令容天然明白,想到那克死的两位女人,更觉惊骇。
沈姑是杨氏的陪嫁,杨家老夫人活着时亲身调.教出来的,厥后跟姜姑一道被安排去照顾韩蛰,姜姑留守银光院,沈姑坐镇书房。
她感觉风趣,踱步出门,站在廊下观玩,蓦地感觉不对劲,目光一挪,就见相爷韩镜换不走来,身边跟着管事,神采是一贯的寂然。
姜姑翻了半天,见书架上没踪迹,俄然想起来,“前几日大人拿出去就没再瞧见,想必是落在书房了。”
那密信递出去,韩蛰实在只要五成的掌控――长孙敬技艺出众,机活络锐,樊衡都一定是他的敌手,一旦出了杨峻的大牢,以杨峻手底下那些捕头的本领,必然拿不住他。若长孙敬借机逃脱,远遁别处,谁都无可何如。
她是杨氏的人,也识文断字,且生性沉稳可靠,从稳定翻东西传是非,每日只守着书房的一亩三分地,别的事一概不问。韩蛰在书房疗养的时候,如有锦衣司的部属们受命来禀事,也是沈姑接待。
见她进门,韩瑶豁然起家,笑声开朗,“这么久也不回,还当你在府里迷路了。走,跟我去母亲那边,有好动静奉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