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院的跨院里,韩瑶也是如此。
韩瑶朝令容做个鬼脸, 先去配房寻了蜜饯跟令容渐渐吃。
伉俪二十余年,年青时的浓情密意早已淡去,旧年的事横亘芥蒂,临时跨不过那道坎,杨氏内心也只伉俪搀扶的情分。不过韩墨肯屈意哄她,提起搁置多年的画笔,她倒也乐意。
范贵妃性喜豪华,场面也大,全部上林苑休整一新,马球场四周都插了旗号,周遭凉棚的彩缎也都是极新的,底下各设桌椅,有美酒佳酿。
在得知这动静后的次日,金州爹娘便寄来家书,说宋重光年纪渐长,阮氏为他物色妻室,不知怎的叫曹振看对了眼,成心将次女许配给他。
三人往回走,韩瑶可贵有机遇出去一趟,说不欢畅那是假的,只是感觉迷惑,“范贵妃有了身孕,不是该好生养着吗。这些女眷进宫,她不会嫌烦?”
刘氏婆媳那边有正学着说话走路小韩诚,一群女眷坐着逗孩子,吃生果,倒也解闷。
娘舅宋建春跟江阴节度使曹振是总角之交,令容是晓得的。两人自幼一起读书习武,宋建春擅文,科举入仕,曹振尚武,加上府里根底不浅,四年前接了江阴节度使的位子,丁壮得志,跟宋建春的友情也愈发笃厚。
“形神兼具,还算不错。”她瞧了两眼便递归去。
遂坐了一阵,听韩墨出声叫她,畴昔拿了画瞧。
配房里,令容跟韩瑶已将一碟蜜饯吃了大半。
令容便道:“皇上虽爱玩乐,现在战事胶着,也多闭着宫室取乐。将士火线浴血,皇家在后取乐,说出去毕竟不好听。这回特地办马球赛,闹出这阵仗,必是贵妃的主张。皇家有孕是天大的丧事,挨个入宫道贺,怎及命妇们聚齐来道贺的场面?”
杨氏笑着拧她的脸,“跟你父亲商讨事情担搁了,是谁主动请缨要去的?”
那昏君特地提及,倒也无需推拒。
当初阮氏欺她家世,教唆肇事,宋重光背弃信誉,私纳妾室,她乍闻动静,如遭轰隆,过后决意和离,至死未能放下心结。现在男婚女嫁,她踏上截然分歧的路,宋重光也走上殊途,转头再看,重活之初仍未能放下的心结,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埋藏。宋重光所谓会等她的少年妄言,也确切如烟云消逝。
只是永昌帝色迷心窍,现在韩蛰不在都城,令容毕竟悬心。
“曹振亲身上的表文。宋大人的政绩也无可抉剔,朝廷已准了。”
宿世宋建春能在潭州刺史的位子上顺风顺水,也是仰赖江阴节度使曹振的帮忙。
韩蛰南下后对冯璋迎头痛击、稍挽颓势的事,杨氏是晓得的。
“这还能有假。”韩瑶被她传染,也带了笑容,问杨氏,“是那位节度使亲身保举的?”
怀着龙种闹出这般阵仗,也算是透露她在宫里的职位,叫人衡量情势。
――那张不怀美意的脸,似曾了解。
韩墨当时的伤虽凶恶, 静养了这两月, 有韩家请的太医经心折侍, 诸般上等膏药抹上去, 伤口没了传染, 病愈得倒也很快。虽还不敢下地,平常卧榻静养时, 也无甚不适。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有些事看开, 畴前相爷沉默少言的寂然慎重姿势尽去, 多年心结说出来, 即便杨氏没表态, 韩墨内心千钧重石移去, 也不似畴前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