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坐说话将近半个时候,杨氏瞧着甄皇后稍露倦色,这才起家告别。
余光偶然间扫过范香,就见她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姿比方才又端方了很多。
从延庆殿出去没走多久,侧面宫廊里有人被簇拥这走来,一身富丽明艳的打扮,满头珠翠精美宝贵,竟是高阳长公主。
范香紧跟在侧,目不斜视。
甄皇后犹自不舍,叮咛管事宫人送杨氏和令容出宫。
杨氏当然不惧,却也不想徒生是非,是以随行的人比平常加了很多,除了飞鸾飞凤外,另有两名平常保护杨氏出行的精干妙手,走在仆妇之前。
高阳长公主脚步微驻,表示免礼,目光超出杨氏,落在令容身上。
他进京的光阴不短,跟杨氏也有过数次照面,先前韩家太夫人丧事,尚夫人曾来记念,尚政亦曾跟从同去。走出数步,尚政便朝杨氏拱手,“好久未见夫人,诸事可好?”
他不肯细说,高阳长公主也没诘问。但有人不喜傅氏,她乐见其成,只瞧着钻进马车的窈窕背影,勾唇嘲笑,“盯着她的人多着呢,范将军不必焦急,没准会有人给你铺路呢。”
“承蒙娘娘顾虑,统统都好。”
“临出门回想了一遍,没有记错的。”
令容想到今后篡权夺位的事,内心一叹。
这般架式,虽不及公主天孙出行的仪仗,却也不差太多了。
高阳长公主是宫廷常客,这条宫廊直走通往延庆殿,右拐通往范贵妃的宫室,看模样那两人是才从范贵妃宫里出来。长公主跟范贵妃都喜豪华、性娇纵,范贵妃为博恩宠,跟这位永昌帝非常亲信的姐姐走得近,经常来往。这会儿遇见,倒也不算异事。
渐近宫门,走在前面的高阳长公主俄然缓了脚步,看向侧旁。
都城入了冬,气候便日趋转寒。
诰命的服饰甚为烦琐,里外裹了数层, 这等气候里倒是能御寒。
天阴沉沉的,冷风吹过来,渐添寒意。
因韩家为她添了很多助力,甄皇后待杨氏愈发客气,连同令容都叨光,受了很多犒赏。
杨氏含笑而答,就着宫人搬来的绣凳欠身坐下,探头瞧那襁褓里的婴儿。
宫门处有禁军保卫,范自鸿除非吃熊心豹子胆,不然也不敢在此处肇事。而宫门外另有飞鸾飞凤、杨氏带的保护,范自鸿孤身一人,令容倒也不怕他,迎着他目光不闪不避,面无神采地轻飘飘挪开。
范自鸿抬眸之间,目光扫向令容,眼色微沉。
令容将两只手藏在袖中, 到得丰和堂, 杨氏穿戴已毕, 已在檐下站着。中间韩瑶一身利落打扮 , 因闲居在家,头发便简朴挽着, 见了令容, 蹬蹬蹬跑过来绕着瞧了一圈, 啧啧叹道:“都雅是都雅, 就是瞧着老气了。礼部那些人呆板, 该给年青的诰命选个亮些的色彩。”
延庆殿外也比平常热烈了很多。
冯璋颓势一露,韩蛰越战越勇,叛军摧枯拉朽般敏捷败退。
现在冯璋节节败退,那河阴节度使虽是碌碌之辈,招讨使韩蛰倒是个硬钉子,虽稀有次极惨烈的战事,却所向披靡。这等情势下,有些人对冯璋降而复叛,反倒减弱冯璋权势,更难抵当。
高阳长公主立足不前,似是有话要问范自鸿。
“太子殿下瞧着精力,皇后娘娘真有福分。”
杨氏和令容入宫时,走的是女眷惯常出入的西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