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酉时,卫奕从汴京府返回卫家。回到家中,他向父亲卫中鸿、母亲刘惠琳问过安后,返回言若阁。
柳秋嫦体味吴丁儒的犟脾气,深知若真呛住了他,遭秧的还是吴家人。这时吴兆言给了一个台阶,她也就不再争论。
柳秋嫦道,“那是天然。我与兆容一别八年,甚是驰念。不然,两个月前接到她的亲笔信后,也不会冒然复书。就算兆容不提留京之事,我也舍不得重儿。现在个头儿都快赶上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了,儿孙催人老啊。”
“想都别想!”吴丁儒竖眉弥补道。
明天是卫大哥返京厥后汴京府履职的头一天,几个同僚筹议着为久不见面的卫大哥来个欢迎典礼,他可不能误了时候,得比一贯风俗早到的卫大哥更早到才行。
到底是为人娘亲的,柳秋嫦的慈母心态在这个时候透露无疑。
“也好,问问日辉的定见。”吴丁儒点头,交代道,吴兆言告别退去。
“行了,接着筹议兆容之事。”这时候,又换柳秋嫦来做“和事佬”。
吴兆言摊手,“既然如此,那就只是回个都城,这事儿不就好办了,不过就如当初从都城迁往文池普通,再从文池迁回都城罢了。如爹爹所道,姐姐是沈家的长儿媳,有这层干系在,吴沈两家是不管如何也撇不洁净的。娘亲如果顾忌沈家的过往,不如今后就让他们隐姓埋名,凡事低调,我们也少与他们在明面儿上来往。归正他们是沈家人,不会缺银子。”
吴丁儒也皱起眉来。
“她?”柳秋嫦游移。
“兆言的话有事理,但是我们也不能不管那女人,她刚死了爹爹,再离了哥哥,又没有男人,人生地不熟,今后如何度日?”柳秋嫦道。
悲伤了一阵子,柳秋嫦对吴丁儒道,“不知婶母现在如何,身子可还结实?”
柳秋嫦说着不断地以锦帕拭泪,吴丁儒唯有低头感喟。
他揉了揉额角,拿过封存无缺的木匣。翻开木匣,他不悦地顺手丢到一边。
“哪有人谗谄?当年是他向少祖自首的,何来谗谄一说?”柳秋嫦对旧事也记得清楚得很。
柳秋嫦闻吴兆言提及“银子”,不由蹙眉道,“银子?我如何瞧那沈家兄妹也不像有钱人,固然看起来都是边幅端方、举止有礼之辈,但是穿着未免太寒酸。并且,听兆容道,他们在文池过得满是苦日子,不知沈明功当年贪下的巨款用在那边了。”
分开都城两个月,汴京府堆积了一堆事件,他第一天履职,既要措置旧务,还要写下炭行令媛遇害和枫林羽士被杀两案的卷宗,又要对付同僚们的热忱,忙得头晕脑胀。
吴兆言的顾虑不无事理。
吴丁儒悲悲凄凄隧道,“或许那就是兆容的命吧,生在吴家,有一个如我这般的爹爹。”
吴兆谈笑道,“回吴家就是让沈日辉做个上门半子,或者让姐姐与他和离(注:两边志愿仳离),以后伶仃带着沈重住回吴家,这两样,娘亲感觉哪样能成?”
“哼。”吴丁儒再次竖眉,“就是你们这些满口‘诡计’的人,当年才把沈家逼往了文池。我与明功同事多年,对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为人傲骨,忠义仁孝,当年贪腐一案,定是有人谗谄!”
“听姐姐道,阿谁老女人的脾气非常古怪,一向都嫁不出去,还整日里与她顶撞抬杠,是个非常讨厌之人。她若也住到婶母家去,惹出些事非来如何是好。”吴兆言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