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奕放下茶盅,道,“不是不快,只是用不上,不如娘亲拿去吧,是一枚今个儿同僚送的铜镜。”
卫奕一听,沉了脸,低头坐到刘惠琳身边。
少祖很快就批准了奏请。
九哥坐不住了。
刘惠琳听是“铜镜”,掩嘴笑道,“看来那帮同僚事前没有探听清楚,不知奕儿向来不消那玩意儿不说,还仿佛与那玩意儿有仇似的,常常见到都要避之不及。这下可好,倒给老身添了件安排。”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铜镜镜钮、钮座一应俱全,一看就知是制作精美、品格上乘之物。
天水?
卫奕长出一口气,“有何说辞?每次孩儿都是实话实说,只是陛下他——”
只是,九哥走了,却没有带走少祖的狐疑。
“这类粗事就叫下人来做,娘亲何必亲力亲为?”刘惠琳还没说,他也晓得这茶盅中装的又是甚么十全大补汤了。
“陛下前来,怕是还要问天水之事,你可想好说辞?”刘惠琳低了声音,握住卫奕的手。
卫奕见是娘亲亲身端着茶盅而来,赶紧上前接下。
卫奕心头一暖,反握住刘惠琳的手,轻声道,“娘亲。”
想到这里,卫奕抚了抚额头。
刘惠琳接道,“只可惜了奕儿这张姣美的脸。”
卫奕是卫家宗子,也是独子。
刘惠琳见他身着中衣,道,“奕儿这就筹算睡下吗?陛下来了,正与中鸿在文若中间棋,待会儿怕是要见你。”
为甚么不呢?他顾忌的人是九哥,九哥一走,倒免得他落下个“兄弟相残”的名声了。
今晚当然也不例外,卫奕接过茶盅,揭开茶盖,问也不问一声,咕噜咕噜全喝下了。
要说他独一愧对卫家二老的就是此事。
那是个好处所,戈壁荒滩,寸草不生,飞沙走石,酷寒盛暑,人畜难活。
卫奕也笑了,扶刘惠琳坐下道,“男人嘛,用那玩意儿做甚么。”
刘慧琳以后又接连诞下两子,但皆活不过周岁,就早早短命了。厥后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说是卫奕命硬,射中克兄弟姊妹,要卫家莫要再勉强。刘慧琳连失两子,又听算命先生判命,痛苦不已。卫中鸿心疼爱妻,压服家中长辈,道此生只要卫奕一个孩子足矣。幸亏卫奕从小聪明活泼,通诗书,习技艺,精琴棋,善御射,成为卫家高傲。
一枚正面雕以星云纹理、后背镶有金丝银线的盾形铜镜。
他递上一份奏请,道志愿毕生驻守西北天水,永不回京,守住李氏江山如此。
刘惠琳笑道,“娘亲想走动走动,见你房中还亮着灯,就一小我来了。”
卫中鸿任职国子监,曾是一众皇子的诗书先生。厥后三皇子李忠被立为太子,他又被太祖指为太傅,专职太子讲课。卫奕从小与一众皇子一起长大,与皇子们情同兄弟,年满十八岁时,已经即位的少祖对他道,朝中职位任选。不料卫奕却极有主意,不肯佐政,只想进入汴京府,跟着当时颇具盛名的提刑官慕容晋学习缉凶验尸。
他却看都不看,“啪”地一声扣上木匣盖子,顺手丢到桌几上。
太祖去世后,李忠即位,做的第一件事倒是清查同姓王府。
九哥李彧曾与少祖李忠合作过太子之位,厥后李忠被立为太子,九哥成了九王爷。
少祖始终“挂念”着这个远在西北刻苦的亲弟弟,时不时地派人适逢中秋佳节前去“看望”。而他,与少祖九哥都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又非皇族之人的四品带刀侍卫,就成了少祖眼中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