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千柔合法移步内院,却被个莽撞鬼撞了满怀,红盖头亦掉落在地。传说新娘的红盖头不能等闲掉落,唯等新郎洞房之时翻开,不然甚不吉利。这边盖头一掉,喜娘便扯开嗓子喊起来了:“啊哟,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从速为新娘子重新盖上。
酒香四溢,温情缠绵。叶未央手执一棋,微蹙双眉,正待落子。劈面坐的恰是赵洛寒,他笑道:“叶兄好雅兴,在教坊里摆棋局。”
叶未央也不回嘴,起家漫步几步,见那歌姬唱得欢,不由技痒,拿过她的琵琶,拨弄两下,清清嗓子,也唱了几句。赵洛寒倒是见怪不怪,斟了杯酒,抬头喝了。叶未央见他泰然处之,便道:“赵轩主好大气度,就这么堂而皇之坐着,真把我当舞娘歌姬了?”
他又是一阵冗长沉默。
听得门外爆仗震耳,司仪官一声“新人到”,喜娘搀扶着新娘徐行行至大厅。新郎上前将大红绫缎交予新娘,牵她跨进门槛。弦乐声顿起,欢畅喜庆。
“何事?”他淡淡道。
冷飞雪见赵洛酷寒口冰脸,那里敢再多说一个字,灰头土脸地拜别。谢修雨也被赵洛寒一脸肃杀之色镇住,忙不迭拱手告别。
赵洛寒落了一子,挑眉问道:“别是你在插手?”
“从未有过,我想今后也不会有了。”他的话断交而冰冷,像是夏季里卷雪而来的北风。
那赵洛寒亦随世人入了席,正闭目养神,因内力深厚,听力自是好过凡人,早将世人七嘴八舌之语尽数支出耳中。贰心下好笑,睁眼瞧见苗十六和阿箩正赏玩席上的夜光杯,二人不住嘀咕这“富甲山庄”富得流油。又环顾四下,却见冷飞雪和谢修雨顽去了。
“甚么没表情,不过是输了想认账。”赵洛寒道。
“还不快滚。”赵洛寒皱了皱眉头,周身披收回骇人煞气。他实在想不通,何故冷飞雪甘愿跟着个莫名其妙的公子哥儿来这类三教九流之地,也不肯老诚恳实研讨剑法。
“说来也是,当日传言白一忠杀了叶庄主的新夫人,两派早已呈现裂缝。说不准此次联婚只是装点承平罢了。”
赵洛寒不咸不淡道:“小冷还是孩童心性,碰到同龄人自是会多说两句。”
“哟,你的人?‘你的人’倒挺多,”叶未央用心学他一声嘲笑,“白一忠是你的人,洪浩是你的人,沈千柔是你的人,之前的霍行云是你的人,现在冷飞雪也是你的人。如许护犊子,护得过来么?那谢修雨又是甚么人?不就是他姑爹哄着你打造了一把吴钩么,这也值得记恨至今?更何况赵轩主你又有何丧失,现在那吴钩不翼而飞了,白青颜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赔了数千两黄金。人家落得个‘哑巴吃黄连’的了局,赵大轩主还不满足?”
一时,世人庆祝之声四起,席间觥筹交叉,好不热烈。遵循风俗,新娘子礼成后先送入新房,新郎官尚要敬酒酬宾。
赵洛酷寒笑道:“你比我更体味谢修雨是甚么人,他处心积虑靠近我的人,算甚么意义。”
她苦笑道:“我约你来,并非让你恭喜我。”她看定他,让他的目光避无可避。
冷飞雪忙赔笑道:“轩主,是你白叟家啊……好巧、好巧。”
“笑话,你又何曾逢迎过谁?怕是到死也不会告饶罢。”叶未央忽拉起他的手腕,扣住他的脉门。赵面色一凛,却也未脱手,竟任由他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