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柔请他进屋。又取出一套玉质茶具,以茶碾轻研茶叶,细细磨成茶粉。
赵洛寒展开眼,以手悄悄抚摩吴钩,钩身上鲜明刻着“赵”字。那是“神兵世家”赵家的印记,有了阿谁字,兵器便不再是兵器,而成了大家趋之若鹜的“神器”。
洪浩干呕,呸了一声:“这小白脸敢情蹬鼻子上脸了,对着我们轩主眉来眼去,忒也恶心,老子可不得戳瞎他那两只色迷迷的狗眼洞穴。”他平素莽撞惯了,声音又大,这么一嚷嚷,四下埋伏的探子皆听了个一清二楚,世人一阵轰笑。
赵洛寒道:“回轩再议。”
数步之遥,站了一人。那人头戴骷髅面具,手握“判官笔”,身形一摇,一支判官笔幻作三支。面具人二话不说,朝墨衣男人袭来,三支“判官笔”破风猛刺——男人已是穷途末路,也不做抵挡,微微闭眼,吐出一口淤血。
赵洛寒拜别后,女弟子们七嘴八舌群情开来。全部“碧落轩”都知,轩主偏疼沈千柔,哪怕是她园中的石头,他也视若珍宝。世人总爱拿他二人调侃,他凡是不怒只笑。弟子们如果出错了,尽管去求沈千柔,她总能等闲停歇轩主的肝火,怎的轩主本日这般变态……
“赵轩主今儿请我来,是为赏识两派操戈?”公子哥轻笑一声。
白、洪二人面面相觑。
他终究信赖,“天下第一刀”赵洛寒已然死亡。
沈千柔见他古古怪怪,不知出了甚么事。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见他转成分开。
他正入迷,一轩中弟子牵马走至他跟前,恭恭敬敬唤了声:“轩主。”
赵洛寒面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你……”赵洛寒忽转头,欲言又止。如何说呢,让她不要随便乱跑,有个小丫甲等着她去捡?
赵洛寒在人群中一眼瞥见自家的两个得力干将,一是“白发修罗”白一忠,一是“嗜血凤凰”洪浩。白一忠那头疏松的白发,洪浩两撇标记性的小胡子,另有洪浩豢养的雪獒,皆如昔如昨,如假包换。白、洪二人早已故去,如此说来,本身果然死了,现在鬼域之下与好兄弟相聚?
“甚么好茶?”他闻着茶香,忍不住问道。
赵洛寒神采一僵。政和元年,恰是九年前。这一年,“碧落轩”确是和“富甲山庄”谈联盟的……一个动机闪过脑际:莫非本身不是死了,倒是回到了畴昔?
“本年是……宣和二年(1120年)?”他再次确认。
“这话不该我问你么?”公子哥儿嘲笑一声,起家翻开房门。
一双柔荑蛇鳝般缠上他的颈项,缓缓往下,悄悄抚摩他的胸口。他一愣,不是死在“判官笔”下么?现在怎又毫发无伤的在这销金窟里?
他走进“婢女居”,对沈千柔淡淡一笑。
“酒意上头,不如他日再谈。”赵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他面露疑色,回身一看,白一忠和洪浩也跟了上来。
“我这‘婢女居’天然只要粗鄙的‘婢女茶’了。”沈千柔用瓷勺将茶粉分放到盏内,倒入沸水,一边冲一边搅,又摘了几瓣雪梅搁入,一时满室暗香。
说完,摇开一把描金小扇,半遮着脸,也不顾四下里皆是眼线,兀自哼唱起北里歌姬常唱的小调来。庄内弟子抬来肩舆,掀帘请他上轿,他回身冲赵洛寒挑眉笑了一笑,而后哈腰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