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您快坐下歇着,这身子还衰弱的很,又是如许的折腾,莫要累坏了。”宇文青霜竟像是没重视到公婆的窘态,兀自扶了黎言裳又坐到铺了锦团的雕花木椅上。
她眼角微斜,瞟一眼稳坐如钟的宇文晔,心底不由得暗笑,威远侯这下该晓得甚么叫做请神轻易送神难了吧?
她含着怒意的昂首望了一眼威远侯,真真不明白一贯夺目的侯爷怎会办下这等胡涂事,万一樊书启醒不过来,莫不成这世子爷佳耦还就住在侯府不走了?
宇文晔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对峙,不由得侧目相看,本日之事,本已告终,谁知威远侯大半夜又闹到宫里去,皇上叫了他们进宫,自是一阵大发雷霆,正要降罪,却俄然传来世子妃深夜亲身去威远侯府赔罪并守在侯府等樊书启醒来的动静。
黎言裳正待回话,谁知宇文晔却率先开口,“世子妃说的有理,这事本是我与三弟闯下的,三弟正在宫中受罚,我这做大哥的该当守在此处。”
字字朴拙,句句诚心。
皇上竟是破天荒的让他们出了宫,并命他亲身来接黎言裳回府。
黎言裳微微弯膝欠欠身子,“还请世子爷先回王府,樊二爷现在还未醒过来,存亡难料,实在令人担忧,我还是等二爷醒过来再归去吧,别的也帮不上,只能靠着这份情意为二爷祈求了。”
晋王府内一片灯火透明,晋王爷宇武功凝眸深思,派去威远侯府的人已经返来禀告过了。
黎言裳悄悄摆了摆手,微微一顿,“侯爷不必多礼,二爷危在朝夕才是天大的事,我亦是帮不上甚么忙,只能过来瞧瞧为二爷祈福了。”
威远侯万没推测一贯只顾风花雪月的世子爷竟然也遂了世子妃的意,内里不是都在传言世子爷对世子妃恨之入骨巴不得休之为快吗?如何这会子同心合力起来了?
宇文晔却不为所动,声音清冷,“樊二爷几乎连命都没了,这才是天大的事,皇上不是说了么,性命关天。侯爷不是也说,若二爷死了,总要讨回个公道。”
威远侯夫人也焦心起来,世子爷被皇上招进宫里截留,即便真是迟误了结婚之事,任谁也说不出个甚么来,可如果留在威远侯府,那可就是另一说了,世子侧妃那也不是好招惹的,背面有个皇后不说,其父安尚书也不会善罢甘休。
宇文晔面色平淡,微低着头不知在想甚么。
宇文晔并未几话,神采清冷,只缓缓的站起家,“走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威远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恨不得樊书启能早点醒过来,目光闪动,朝站在门边的小厮瞧瞧递个眼色,那小厮悄无声气的退出房门去。
“世子爷,瞧书启的景象,一时半会怕是醒不了,若要累坏了世子妃,老臣可担负不起。”威远侯硬着头皮咬着牙持续劝说,只盼着能快点送走这两位瘟神。
威远侯起家施礼,长满褶子的脸上一双眼炯炯有神,不时的打量着黎言裳,嘴上说的倒是滴水不漏,“深夜轰动世子妃,实属不该,还请世子妃不要见怪。”
黎言裳微微愣了一下,宇文青霜已牵着她的手道,“大嫂,我们快去瞧瞧吧,定是大哥来接你了。”语气里竟有些掩不住的欣喜。
仝氏斜身歪在一旁,眉角夹着一丝怒意,“王爷,您瞧瞧,原觉得她没了孩子能转本性子,谁晓得竟是如许的莽撞,晔哥儿与渊儿闹出如许的事,她却又去威远侯府闹这一出子,岂不被人说我们晋王府仗势欺人么?晔哥儿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由着媳妇的性子来,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