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在假山背面看得一清二楚,恨得牙痒。
绿意娘内心格登一下,暗叫不好,谁说这苏五女人最是宽和的,这一句句的,竟跟她没完了。但要让她归还从绿意那儿长年累月剥削去的物件,绿意娘实在舍不得,又深思苏妙真到底是个女儿家,此时不过说几句重话,真罚下人,她岂能寒舍这脸面名声,便道:“五女人,孝字当天,这闺女贡献爹娘的……”
绿意老子娘脸臊得紫红,道:“你们五女人的脾气府里哪有人不晓得的,最宽和怜下的,且说句实话,本就是给下人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不肯给就不肯给,到底女儿家大了,想攒点嫁奁了,只是何必给你娘神采来。”
苏妙真甩下笔,把笺纸折起来递去,凑到她跟前,拐弯抹角地问到那死了的丫环的名字时,王氏道,“碧玺碧玉的,谁记得住……”打发她去归去:“好了……这么闲不如去于嬷嬷那儿学些平静端方……我这儿和你姐姐另有筹议的事,从速归去吧。”
没说完,蓝湘反应过来——如何能把这类血淋淋的事讲给女人听得,因说:“但女人你福分大,夫人老爷都偏疼你,今后寻婆家,必定也会考虑到这一层的……”
绿柳勉强笑道:“也是我有福分,竟被转卖到伯府,算是享了从没受过的福,我爹娘晓得,内心必是欣喜的。”说着,借口打络子,快步掀帘出去。
苏妙真慢慢道:“除了这镯子,昔日绿意把自个儿梯己金饰寄到你们那儿的,也趁早送返来,不然等我开库对账,发明赐给她的东西不在她那儿后,呵!除了看祖坟的差使,马棚子里自从走了周成,人可都没补齐呢,到时候少不得让你把公子送出去了。”
绿意她娘回过身,苏妙真踱步出去,背手歪头,嘲笑看向绿意娘,问:“我赏得东西,没我的准,再不准别人转送的,还不还了她。”
上前一步,用力从她腕上掼下来那镯子,嘟囔道:“白生养一场,怪道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这还没嫁人,就使唤不动了……”
她在假山背面揣摩半晌,本感觉绿意既然要强,她不如当作不知。现在见绿意老子娘言语粗鄙,其行可爱 ,一口一个“赔钱货”,把绿意说得面红耳赤泪如雨下,摇摇欲坠不能支撑。
绿意抹把脸转向她笑:“女人甚么时候来的?正筹办回女人呢,这是我娘不是外人,也是我要送的,我娘年纪大了没些金饰,作女儿的内心过意不去……”
绿意神采一白,苏妙真于心不忍,又见绿意娘作势欲溜,冷冷道:“我传闻金陵祖坟上还缺了几房人看墓的,看您白叟家如许腿脚矫捷,去那等萧瑟地点也倒合适。”
绿意娘转回身来,赔笑容褪下那镯子道:“既是五女人的端方,小的哪有不守的。”
王氏又叹:“那丫头也忒傲气了,主子奖惩都是常事……不过打了几鞭子,算甚么了不得的。
蓝湘绿意二人亦是震惊,几人围坐一团,听黄莺把当年旧事讲了大半,方知前情结果:翠柳她娘因没生子,很被丈夫萧瑟,厥后其父娶了一妾进门,她娘更是心中痛恨,又碍着“妒忌”“无子”恰犯七出,不敢透露,日日拿了翠柳撒气。
说完,回身要走,她娘因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公然是儿大不由娘了,又或是在里头得了五女人的宠了,不把我放眼里了……亏你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不孝敬,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