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妆结束,立在一边,盯着镜子里的绿意,也说不出话来。
绿意娘内心格登一下,暗叫不好,谁说这苏五女人最是宽和的,这一句句的,竟跟她没完了。但要让她归还从绿意那儿长年累月剥削去的物件,绿意娘实在舍不得,又深思苏妙真到底是个女儿家,此时不过说几句重话,真罚下人,她岂能寒舍这脸面名声,便道:“五女人,孝字当天,这闺女贡献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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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北里……”黄莺一顿,掩口道:“便是那等最轻贱最不好的地,也无妨,只要能给他们换来银子就得。”她讲完,嘲笑一声:“有这类爹娘,还不如生下来就是孤儿野种呢。”
话没说完,绿意狠狠往地上呸一声,吐唾沫道:“你这算盘打得响,我奉告你,彼苍白日的,别做这梦,这话真是不要脸了,让人晓得,我再不能在府里容身。不若吊死了洁净。”
王氏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听外头媳妇子接着回话,啰啰嗦嗦地,不过就是后日纸马烛火上供等斋醮事件。
苏妙娣轻柔一笑,道:“娘放心吧,我不会给我们伯府丢脸的。”
绿意她娘回过身,苏妙真踱步出去,背手歪头,嘲笑看向绿意娘,问:“我赏得东西,没我的准,再不准别人转送的,还不还了她。”
绿意老子娘脸臊得紫红,道:“你们五女人的脾气府里哪有人不晓得的,最宽和怜下的,且说句实话,本就是给下人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不肯给就不肯给,到底女儿家大了,想攒点嫁奁了,只是何必给你娘神采来。”
绿意抹把脸转向她笑:“女人甚么时候来的?正筹办回女人呢,这是我娘不是外人,也是我要送的,我娘年纪大了没些金饰,作女儿的内心过意不去……”
绿意娘转回身来,赔笑容褪下那镯子道:“既是五女人的端方,小的哪有不守的。”
拉住苏妙娣的手叮嘱道:“你嫁去后,赶上这类丫环不循分或是主子爱偷嘴的事儿,可别闹得人尽皆知,暗里措置就得了……”
见苏妙真和绿意两人都冷静不语,她叹道:“大家有大家的命,女人,你想想,若翠柳姐黄莺姐的爹娘不卖她们出来,她们也到不了伯府纳福,论起来我们府上的丫环吃的穿的不比小户人家的掌上明珠还好!……何况,好赖还活着呢,传闻江西有洗女的民风,没生儿子前,那出世的小女儿们或被扔马桶里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