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诸位夫人俱都出去入坐,随行各府的女人们也都归座,苏妙真左手挨了苏妙娣,右手是傅绛仙,劈面坐了文婉玉许凝秋,斜对了赵盼藕柳娉娉。
……
苏妙真微一怔神,取了扇子作扇风状,粉饰着四周望望,见各府夫人都仍谈笑风生。各府的女人们则都吃紧铺纸磨墨,提笔写稿。竟无人没重视到这里头的蹊跷。苏妙真大为不解,如何平夫人一喊那丫环,那丫环就取出来两支香呢,若不是早有筹办,可说不通呐。
说完,又安抚鼓励她几句,才起家告罪,说要换衣。苏妙真迈出门槛,一眼瞥见院中戏台上正换人,算着该是《荆钗记》里的《投江》一折了,忽听身后平夫人笑了几声:
钱季江是苏问弦在批示搭茶棚时遇见,苏问弦过来禀了王氏与傅夫人,说钱季江为父母在天之灵安眠而前来进香,孝心可嘉,不若也过来给各府夫人见个礼。王氏傅夫人早就传闻过钱季江,知他高中二甲传胪,当即说,不若留他歇在大觉寺男人们处,免得餐风露宿的。因而钱季江便还进寺来谢过各府夫人。
两丫环指向东面道:“挡在海棠树和戏台背面的那三间东配房,是用作女人太太们的起居换衣退室, 女人们若乏了累了或者衣裳脏了,能够去那边……另有, 南配房两间放着宴上各处器皿以及伶人们的头面衣裳, 可别走去了……”
还没吃几口,就听平越霞笑道:“也没甚么玩的,我们是行令呢,还是射覆呢,还是作诗呢。”
苏妙真悄悄一笑。又见诸位诰命又笑着议了彩头,文夫人抽帕掩唇:“我们也别弄银子那些阿堵物,倒不如大家重新上拔下一簪钗,留给这拔得头筹的女状元……”
苏妙真瞥见,不自禁一怔,点头笑了。
苏妙真打一个激灵。顾不得和门口服侍的侯府两位丫环客气,头也不回地分开北正堂。
此人竟然是吴王世子,文婉玉的将来相公?苏妙真嘴角一僵。等等,他既然是吴王世子,那元宵那晚遇见的三人里头不就有他。难怪当时就感觉吴王世子语气淡淡,似很看不惯她出来走动。苏妙真暗自凝神:此人的的确确是个道学先生,不喜好女子抛头露面。
夏夜轻风拂过, 带来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
“嗳祯扬,十数已过,你不可令,反而下了台阶逃席,该罚该罚……”傅云天的声音猛地一顿:“问弦他如何不避嫌,那女人是——”
估摸着这是王氏说出来给傅夫人打圆场的。苏妙真点点头。这丫环见她面无不悦,松一口气,便退下出堂。
苏妙真咬咬牙,刚想喊出一个“射覆”,就听文婉玉笑道:“不若作诗吧。”
“恪然见过各位夫人。”
宁祯扬微一愣神,酒令便没说下去。不由起家踱步,颠末身边坐位时,却早不见苏问弦的人影。宁祯扬走至厅外,果见苏问弦穿天井过戏台,疾步往那女子处走去。
若白日见了会觉素净,但月色辉映,洒在那女子的裙上的银线暗纹处,只见波光泛动,一步一摇,裙如曳水。更加显得那女子身形纤袅,步态蹁跹。
苏妙真与苏妙娣从后院由东北角门进入, 被引入北正堂内, 侍在门边的两个丫环揭开起垂地湘帘, 笑道:“这会儿人没来齐,干女人倒来得早。”苏妙真听这称呼, 便知这两丫环乃是镇远侯府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