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贵手忙脚乱地把闺女往怀里圈。
“老娘辛辛苦苦服侍你们吃喝拉撒睡,你们爷俩就揣摩娶后娘,知己都被耗子咬了狗啃了么?”云娘捡了几根木头,往灶内一扔,溅起一滩灰。
这孩子咋跪着呢?柴堆扎人的很,喵喵细皮嫩肉。楚贵从速将孩子抱起来:“咋啦,喵喵,你又惹事了?”
这孩子天生了颗比干心,又长了个孔明脑袋,可偏是个肇事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肇事。
喊了几声没人应,楚贵皱起眉头:这丫头不到饭点不归家的风俗也不知跟谁学的。
“媳妇,孩子小,部下包涵啊。”
门哐当一声,楚贵起家,笑嘻嘻地看着来人:“媳妇返来了呀。”
“我没错。”
“媳妇,我返来了,媳妇。”楚贵又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承诺。
“凶婆娘!敢打我!我让爹爹休了你,另娶个和顺娘亲。”楚渔摸摸火辣辣的屁股,杏眼圆瞪,眉毛拧做一团,羊角辫竖起,活脱脱一只暴怒的小老虎。
楚渔猫着头,往楚贵怀里缩了缩,扭来扭去:“娘不在家,听不到,爹爹就给喵喵换个娘亲嘛!不换虎子娘,换个别的也行,和顺的就好。”
喜叔大龙的背影消逝在村口。
海风从海上来,波浪拍打着礁石,腥咸的海水浸湿了楚贵的布鞋,脚指头凉凉的。
剩下的话云娘没说出口,“让她如何向故交交代呢?”云娘摇点头,舀米的手停了停。
门半掩着,楚贵又嘟囔起来:“这娘俩,来了小贼,摸走碗筷,连晚餐都吃不到嘴。”
“哟,不错喔。”喜叔也了凑过来,“加点葱姜蒜,能烧一大锅子。”
大龙会心一笑,扯着嗓门喊:“喜叔,我家吃鱼。”
合法云娘感慨万分时,冷不丁感受背后有一股寒意,蓦地回顾,楚渔正扁着嘴:“没娘坏。”很有些挑衅云娘权威的味道。
这孩子咋还火上浇油咧!楚贵捂住闺女的嘴:“小祖宗,你这犟脾气跟谁学的?跟你娘犟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楚贵一把捂住楚渔的嘴,四下环顾,轻声制止:“嘘!闺女耶,这话可说不得,被你娘听了,你爹地板都别想睡。”
楚贵趁机道:“孩子每天跟村里那帮混小子玩,皮了点,等大了知事了,就不会给媳妇惹费事了,媳妇别跟孩子计算。”
“闺女都是赔钱货,咱云井村就阿贵疼赔钱货。”大龙笑了笑。
“云娘跟了阿贵两年多,肚子跟扁豆一样,能不能生?估计悬。”大龙见楚贵没往这边看,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她们母女来源不明......”
楚贵提起鱼网,将不利的鱼倒进竹篓。
“咋回事咧?大门敞着,人都不在!”楚贵嘀咕了句,把鱼倒进池子里,又扔了把水草,洗了手才排闼。
大龙接过话:“把一盆子生鸡蛋全塞秋婶家被窝,大早晨,害人家一床的蛋黄,这事也就你家喵喵做的出。”
楚贵一个激灵,忙护住闺女:“打不得,打不得,打在儿身痛我爹心。”
楚渔推开篱笆栅栏朝里喊了声:“喵喵,喵喵,爹爹给你抓了对大螃蟹。”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云娘刚压下的肝火又窜了上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楚渔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娘蔫儿坏,娘最坏。“
劝不动闺女,楚贵只能劝媳妇。
傍晚在海面洒下一串金粒子,朝霞将小村落染成胭脂色,一艘艘木船自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