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女人,喝碗羊肉汤,去去寒。”
楚渔刚落座,那日替她牵马的侍从给她舀了碗汤。
楚渔心中一惊!一天一夜!她睡了一天一夜了!完了,和玄月小雪约好的中午三刻在宣城见面呢!得从速去找玄月啊!
楚渔顺口接道:“明天不出太阳么?也不是很冷。”
“话说返来,这鬼天,一天一个样,昨儿白日还艳阳满天,早晨就刮起大风,明天更是冻得人手疼,我揣摩这两天会有场大雪。”
楚渔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赵文昌竟然在探她的话,不免想戏虐一把,便假装一副难过的模样:“诶,我爹娶了个十八岁的姨娘,姨娘又生了弟弟,我爹哪顾得上心疼我,这会儿,我娘只怕也病没了,我也真是薄命啊。”
“我叫赵文良,他是我兄弟,叫赵文昌。”赵文良夹起一颗花生米,朝他劈面的粗眉男人努努嘴。
“哎哟,小女人还害臊了。尿个床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妇人敏捷地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洁净的被子。
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就免不得要瞎侃一顿,上至昏君赃官,下至贩子故乡,都得义愤填膺,赵文良兄弟也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听到冲动处,又是挥拳又是拍掌。
“明儿这气候也不好说。”宁姑烧燃炉子。
恰好小二端着三碗面来,赵文良兄弟和赵元朗三人,一人一碗,呼啦啦吃起来。
下了楼,就没那么冷了。
楚渔换好衣服,翻开门时,宁姑恰好搬着个炉子出去。
“哈哈。小丫头说话还挺逗,天冷,从速把面吃了吧。”
楚渔忙一把拉住衣领口,连连摆手:“我本身来就好,本身来就好。”
“感谢啊!”
“你一个小丫头,单独一人从福州去开封,你爹娘也放心?”
楚渔边赔笑,边下床,心道:尿床是不成耻,但是快九岁的人还尿床就很丢人了。
见楚渔拿着衣裳发楞,宁姑铺好被子,快步走过来,拿起那套大红色的衣裳,朝着楚渔比划,笑道:“我昨儿买时还担忧分歧你身子呢!这一比,方才好。你这小丫头虽肥胖了些,也蜡黄了些,但五官却灵动的很,面庞儿也生得风雅,一看就是有福分的娃,就穿大红色吧,吉利,还显得富态。”
楚渔裹着袄子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又出了门。
也不容楚渔辩驳,宁姑关好门,就要来剥楚渔身上的衣服。
楚渔四岁之前,跟爹娘一起用饭,多是边玩边吃,还常要人喂。厥后在师父家,师父吃得极少极高雅,阿飞几个多少有些拘束。楚渔也是头一回跟一群人吃面吃得吧唧响,那种感受很舒爽。
“我福州人。”
“唉,你这小丫头,还害个啥子羞嘛!我都生过好几个娃的人了,只是可惜没福分生个闺女。”
“本来是文良叔和文昌叔啊,我叫小鱼,和它是本家。”楚渔笑着敲了敲桌上的腊鱼碗。
楚渔虽知听得个囫囵吞枣,但心中却感觉这赵元朗有几分见地,对他也刮目相看。
楚渔捞起衣袖,作势就要擦眼泪,邻桌用饭的人也不约而同投来怜悯的目光,赵元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撇开了目光。
不过,宁姑还是笑着松开了手,又拿起一件梅红的厚袄子,一并塞进楚渔手中,笑着说:“我去给你搬个炉子出去,早晨睡觉就和缓了。”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