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公子,闭门休问世情;
次日,蘧公孙向两表叔略述一二。三公子大笑道:“我亦不解你令外舅就俗到这个职位!”未曾说完,门上人出去禀说:“鲁大老爷开坊升了侍读,朝命已下,京报刚才到了,老爷们必要去道贺。”蘧公孙听了这话,仓猝先去道贺。到了晚间,公孙打发财人飞跑来讲:“不好了!鲁大老爷接着朝命,正在百口欢乐,办理摆酒道贺,不想痰病大发,顿时中了脏,已不省人事了。快请二位老爷畴昔!”两公子听了,轿也等不得,忙走去看。到了鲁宅,进门听得一片哭声,晓得已不在了。众亲戚已到,筹议在本族亲房立了一个儿子过来,然后大殓治丧。蘧公孙哀毁骨立,极尽半子之谊。
当下两人一同来到娄府门上。看门的瞥见他穿戴一身的白,头上又不戴帽子,前面领着一个雄赳赳的人,口口声声要会三老爷、四老爷。门上人问他姓名,他死不肯说,只说:“你家老爷已晓得久了。”看门的不肯传,他就在门上大嚷大呼。闹了一会,说:“你把杨执中老爹请出来罢。”看门的没何如,请出杨执中来。杨执中瞥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愁着眉道;“你怎的连帽子都弄不见了?”叫他临时坐在大门板凳上,仓猝走出来,取出一顶旧方巾来与他戴了,便问:“此位懦夫是谁?”权勿用道:“他便是我经常和你说的,驰名的张铁臂。”杨执中道:“久仰久仰!”三小我一起出去,就奉告方才城门口这一番相闹的话。杨执中摇手道:“少停见了公子,这话不必提起了。”这日两公子都不在家,两人跟着杨执中竟到书房里,洗脸用饭,自有家人管待。
名流文人,改行访求举业。
又忙了几日,娄通政有家书到,两公子同在内书房商讨写信到京。此乃二十四五,月色未上,两公子秉了一枝烛,对坐商讨。到了二更半后,忽听房上瓦一片声的响,一小我从屋檐上掉下来,浑身血污,手里提了一个革囊。两公子烛下一看,便是张铁臂。两公子大惊道:“张兄,你如何半夜里走进我的阁房,是何原因?这革囊里是甚么物件?”张铁臂道:“二位老爷请坐,容我细禀。我平生一个仇人,一个仇敌。这仇敌已衔恨十年,无从动手,本日得便,已被我取了他首级在此。这革囊内里是血淋淋的一颗人头。但我那仇人已在这十里以外,须五百两银子去报了他的大恩。自今今后,我的苦衷已了,便能够捐躯为知己者用了。我想能够措办此事,只要二位老爷,外此,那能有此等胸怀?以是冒昧黑夜来求。如不蒙相救,即今后远遁,不能再相见矣。”遂提了革囊要走。两公子此时已吓得心胆皆碎,忙拦住道:“张兄且休慌。五百金小事,何足介怀!但此物作何措置?”张铁臂笑道:“这有何难?我略施剑术,即灭其迹。但匆急不能实施。候将五百金付去以后,我不过两个时候,即便返来,取出囊中之物,加上我的药末,瞬息化为水,毛发不存矣。二位老爷可备了筵席,广招来宾,看我施为此事。”两公子听罢,大是骇然。弟兄忙到内里取出五百两银子付与张铁臂。铁臂将革囊放在阶下,银子拴束在身,叫一声“多谢”,腾身而起,上了房檐,行步如飞,只听得一片瓦响,无影无踪去了。当夜万籁俱寂,月色初上,照着阶下革囊里血淋淋的人头。只因这一番,有分教: